闻言,林书晚拿着琉璃杯的手一顿,冲着正在谨哥儿椅子旁玩小狗的源哥儿招了招手,将琉璃杯塞到他手中,才冲着隔壁的周婶娘道:“是葡萄酒,婶娘,我记得周叔也爱酒,我让源哥儿送了一杯过去,您让周叔帮我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周婶娘刚要拒绝,就被周叔一把拉住,目露渴望,“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正好昨日从庄子带了不少河蚌回来,一会我让你周叔处理好了,给你送去。”
“那便多谢婶娘。”林书晚心中欢喜,叮嘱源哥儿小心些别把酒水撒了,就让他捧着酒杯归家了。
一扭头,就见宋老跟惊鸿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旁,捧着琉璃杯细细品尝着杯中的葡萄酒,“好酒,酒香浓郁,口感顺滑,甜中带酸,倒是与我往日尝过的不同。”
“您二人且慢些喝,留些晚上团圆饭再喝,说不准到时候江郎君也回来了。”林书晚见宋老还要倒酒,赶忙拿走酒瓮,劝道。
“就是啊,老师怎的一人在这偷偷喝酒?”少年清朗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林书晚循声望去,就见江昱枫一声束腰黑衣,风尘仆仆站在门口,面上带着疲惫之意,嘴角却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林娘子,这是隔壁宅子的房契。”
“啊?”林书晚呆在原地,她见宋老那头许久未有回音,还以为隔壁的宅子没戏了,却不想江昱枫在冬至这日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简直都要将她砸懵了,她满心欢喜地小跑到江昱枫跟前,伸手接过那张地契,笑盈盈地望向他,“我还以为这宅子买不到了,您是从何处取来的地契?”
江昱枫耳尖通红,灼热的目光直直望着林书晚,摸了摸鼻尖低声道:“隔壁的宅子其实是我的,先前未给娘子是因为地契在王府,前些日子特意去王府取了一趟,我想着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给娘子做食肆用。”
“娘子,您快过来,宋老又倒了一大杯酒!”林书晚正要开口,身后传来青芜一声惊呼,她再顾不得其他,转头就去寻宋老。
林书晚坐在宋老跟前,苦口婆心地劝着,“不是不给您喝,等到暮食,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绝不拦着,眼下先歇一会吧,总要留一些给暮时的团圆饭。”
◎在烛火下泛着油润的光泽,炖得软糯的肉皮是诱人的红棕色◎
夕阳西下,天边卷过橘红色的云霞,一枝腊梅从隔壁院子探出,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江昱枫坐在姜家小院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还在灶房里头忙碌的林书晚,听着惊鸿同他说着这几日的事情。
“明远,这些日子可有查出什么?”宋老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甜滋滋带着柚清香的茶水,驱散满上寒意。
江昱枫一手撑着下巴,视线随着林书晚而动,慢吞吞地应道:“正如老师所言,我那好兄长与三皇子勾结,贪了这三年廉州一大半的税银,去岁得知京中派了户部侍郎押送赈灾银来的消息,心知此事暴露,两人一合计,就跟青峰山的匪贼勾结,杀了林侍郎伪造山匪劫财的假象。”
“青峰山恐怕没这么简单,据我所知,那伙山匪是五年前从南边逃难过来,占山为王,截杀过路的商队,官府多次剿匪都失败而归,山匪气焰张狂,我听说后来是你大哥带兵镇压,才让那些山匪收敛了气焰,也就是那一仗,让你大哥在岭南立下威名。”宋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双手环于身前,同江昱枫分析这其中利弊。
闻言,江昱枫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一事,双眸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飞快瞥过身旁,见在院中给小狗喂食的姜婉青芜离自己有段距离,当即撑着身子凑到宋老身旁,压低着嗓音开口,“老师,青峰山上的那些山匪莫不是缅甸潜入我朝的奸细?”
不等宋老开口,江昱枫喃喃自语,“这便说得通了,难怪芸娘手下这么多人都查不到那群山匪的来路,起初我还以为是江昱榕养的私兵,若真是从缅甸潜入的,江昱枫岂不是通敌卖国?”
师徒俩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惊骇,“你如今要确定的便是你父王可有参与,若是连他也参与了,恐怕太子也保不住你们岭南王府。”
“惊鸿,传信给芸娘,让她好好查查王府。”江昱枫沉默半晌,冲着惊鸿招了招手,“若是查到通敌叛国的证据,直接送往京城。”
“你此做法岂不是自己把削藩的把柄送到圣上手中?”宋老不解,他目露疑惑,像头一次见到江昱枫似的。
话音一落,江昱枫畅快一笑,解恨道:“自去岁我知道他们害死了我阿娘,这岭南王府就该不复存在。”
此事宋老也只知个大概,可杀母之仇,自然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他也不好再说旁的,只拍了拍江昱枫的肩旁,“今日冬至,过节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老夫去瞧瞧晚丫头准备了什么吃食,这么久了还没开席,老头子我都饿了。”
宋老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江昱枫却难得体贴的没有戳破,而是顺着他的话站起身子,说道:“林娘子做得吃食自然是最好的,老师不如就在这等着,莫去灶房给她添乱。”
闻言,宋老眉头一皱,指着江昱枫的鼻子就骂,“你这臭小子,浑说什么?”
忽然提高的嗓门惊动了一旁的姜婉,她茫然抬头,就见宋老吹胡子瞪眼睛地盯着江昱枫,她赶忙把手里装着吃食的小碗塞到青芜手中,擦了擦手就大步走了过来。
“二位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