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瑎的身影陡然倾斜过来,他的一双眼睛泛着幽冷、诡异的光,在小杏的脸上来回转了两圈,突然咧开嘴轻轻笑了:“你想逃?”
“咔嚓——”
“啊啊啊——”
卫瑎一把拽起小杏的手臂,抬脚狠狠踩在了她的手腕上,生生将她的的手腕踩断了,骨头折断的清脆声音响起,小杏瞬间疼出了一脸的冷汗,手腕软绵绵地垂下,簪子也从手中无力的滑落。
卫瑎俯身弯腰,将那一支簪子从小杏指节处抽了出来,他端详了几眼,脸色稍缓和了些,自顾自道:“暗卫与我说过……这是惊霜买了赠给你的吧?”
他上上下下将那支簪子抚摸了几遍,然后将其妥帖地收入了自己怀中,心情诡异地变好了一些,低头看向小杏时甚至带了几分笑模样,语气轻快道:“现在是我的了。”
小杏的手腕还被t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疼得眼前都有些模糊,然而看着眼前人奇怪到变态的举动,她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混账东西!你发什么癫!那是惊霜姐姐给我的,你个癫子自己没有就抢,你恶心不恶心?!我呸!”
卫瑎脸上的喜色瞬间就被阴沉取代,一脚将小杏踢开,他将方才放到一边的玉瓶拿在手中,冷眼看着小杏,厌恶道:“握在我手中的,就是我的!”
他缓缓朝着小杏走过去,眼底幽幽闪过一丝精光,玉瓶被打开,怪异浓烈的香气飘散开来,小杏瞬间警惕起来,她想躲闪,却因为之前迷香的作用,身子仍然疲软无力,被卫瑎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下巴,强行捏开了嘴。
“别乱动,这可是好东西……”
几滴粘稠、苦涩的液体被灌入口中,顺着喉咙一路滚落腹中,灼烧感瞬间窜起,更可怕的是,小杏清晰地感受到肚腹中随着那液体,诡异地鼓动了两下。
“呜呜……呜!咳咳……你给我……喂了什么?!”
小杏倒在地上,不住作呕,冷汗涔涔,卫瑎站起身来,将空空如也的玉瓶向身后随手一丢,轻轻笑了起来,边笑边道:“难道你不熟悉吗?这东西……正是霜霜与你正在追查的蛊毒啊!”
他看着小杏愤怒的脸色,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罕见地对着她语气温和了些许,道:“这么一想,你也不算那么碍眼,至少霜霜目前还是在意你的……”
说到“在意”二字,他微微咬牙,有些不甘又有些嫉妒道:“放心,为了霜霜我不会杀你……但这蛊毒,只有我的手下有解毒的法子,而你又在我这里,霜霜她不得不来,来了,又不得不听我的劝告,与我一同回上燕……”
卫瑎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与虞惊霜离开大梁、回到上燕后,在与当年别无二致的环境中,没有了那些聒噪烦人的家伙干扰,定然能与她解开误会和心结,重修旧好。
“……就算你以我为要挟,惊霜姐姐也绝不会原谅你,你别做梦了!”小杏愤恨地看着他,恨自己一时大意,平静日子过久了就没什么防备,被人捉住,平白挟制了虞惊霜。
她眼中闪过决绝,一咬牙,就要合上齿关,卫瑎眼疾手快,迅疾出手,及时卸掉了小杏的下巴,才免得她当场咬舌自尽!
他的眼珠幽幽在小杏脸上转了一圈,面对她的寻死之举,竟也不恼怒,甚至古怪地喟叹一声,有些欣慰的模样:“你倒是对霜霜忠心,这样才对……也罢,待到我与霜霜回了上燕,一切事尘埃落定,我会赐你一个不甚痛苦的死法的。”
他看似对自己的决定很是满意,轻描淡写地冲小杏笑了笑,说:“霜霜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什么侍女、姐妹、好友,通通没有存在的必要,只要我一个人陪着她就足够了。”
屋外,携刀而立的暗卫们、宽大舒适的马车以及重重围拢、看守的兵卒早已做好了准备。
卫瑎已然打点好过路的各种关卡,也备下了从大梁到上燕的一路千里的,足够迷晕虞惊霜、令其昏睡不能反抗的迷药。
足够使他能够在虞惊霜来到这里之时,就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
一梦黄粱燃起的香雾缭绕着,卫瑎撩开马车的帘子,静静地看着徐徐升起的雾气慢慢浸润整个车厢,一丝一缕漫入木板、绸缎、一器一具之中。
他犹豫了很久,考虑要不要用“一梦黄粱”去彻底控制虞惊霜的心智,冥冥之中,他是清楚虞惊霜绝不会乖乖任人摆布,若说天下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再度回心转意……恐怕就只有一梦黄粱编织的虚幻梦境了。
可是……他当初就是被人用这东西控制,如傀儡般浑浑噩噩度过了那些年,到如今也被这幻香所裹挟,一旦瘾头发作,便不人不鬼。
难道他要将曾经自己的痛苦,再一次加注在霜霜身上吗?
卫瑎突然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看着马车内飘散着的香雾,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猛地甩下帘子隔绝那场景,扭头低声急喝:“快!都撤走!将这迷香换了……不,换一辆新的马车来,把这辆给我烧了,一丝灰都不要留!”
他脚步凌乱,匆匆离开了此处,待回屋时,卫瑎转身回望,看了一眼被安排得万无一失、密不透风的人手队伍,稍稍安下了心。
而远隔半城的虞惊霜,此时正看着桌案上留下的字条,面对着小杏空空如也的屋子,罕见地大发雷霆!
她一掌将字条拍在桌上,力道大到甚至桌上的杯盏都震了一二,洒出了些许茶水,钟凌坐立不安,满心忐忑,紧张地不知该说什么打破这沉默才好。
“卫瑎,真是好样的,连我的人都敢动。”
虞惊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气得浑身颤抖,她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十年未见,卫瑎已经从一条心机颇深,谨慎克制的毒蛇,摇身一变成了个不顾忌任何后果的疯子!
她早该察觉到的,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绝非善茬,怎么可能屡屡出现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却能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得羞愤离去呢?原来种种,都不过只是他的试探而已!
“统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纸条上的地址我们要不要……”钟凌一紧张,就下意识地叫出虞惊霜曾经的称号,可她现在也顾不上纠正了,闭了闭眼,虞惊霜冷声道:“当然要去。”
不光要去,她还要带着小杏,和卫瑎的尸首回来。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卫瑎对她身边最亲近、最贴心的姐妹出手,就已经死死地踩在了虞惊霜的底线上,她一丝一毫都不能再容忍卫瑎,从前似有若无的杀意,也陡然增强,变得坚决无比!
“钟凌,你去点兵,封锁城门,带人来,跟着我去找他。”
虞惊霜额角青筋暴起,怒目切齿道:“既然他留了地址,那我就去好好瞧一瞧,我的这个前未婚夫绞尽脑汁闹这一出来,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