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残留的顾虑就这么在他那双纯然的眼睛中无声消弭。
她定定地看着他,正想答一句“好”时,少年却突然失力般地昏倒在地,气息也变得极其微弱,像是撑不过去了一般。
于是,那一日从头至尾,岁穗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长昀身边,只因他那苍白的脸色和微颤的身躯,只有她在时,才显得好些。
实在奇怪,毕竟她也不是大夫。
这少年不知得的是什么病症,灵力和仙药竟都无用,就连阿韶也看不出缘由,只皱着眉头说是一种颇为古怪的心疾。
至于为什么她一走,长昀便发作得更厉害了,阿韶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一定是神君身上的天神之气镇住了长昀身上的邪祟!”
说得跟真的似的,她险些要信了。
可世间多得是无法解释的东西。
既要“镇邪”,岁穗就干脆将书箱挪到了长昀床边,一边摸索着术法,一边照顾他,等着他好转。
可还没等到长昀真正转危为安,她自己便又陷入了沉睡。
那一次,她睡了将近四个月,醒的辰光又太短,一晃而过之时,也并未见到长昀,只从阿韶口中得知他醒来后便无恙了,正在闭关修行。
直到刚刚,她才第二次见到他。
也不知,他有没有像话本说的那样,做下什么恶事。
阿韶正在疑惑为何自家神君能面不改色地喝下那么酸的酸枣茶,便听她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长昀在做什么?
才被他甩了一个冷脸的阿韶顿时长眉皱起,握着拳,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小黑龙平时的行踪,却发现毫无小报告可打。
是以,她只能憋憋屈屈又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段时日,长昀从未离开过神邸,除了修行就是修行。”
见长昀安分守己,岁穗便放下了心,只不过阿韶提到他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让她难免生出些好奇来。
她拍了拍身侧的软座,示意阿韶坐下,又支着下巴,打趣似的问道:“嗯?我睡着的这段时日,你们俩竟已很熟了?”
“说说看,他性子如何?”
“也没有那么熟。”阿韶连忙摇了摇手,蹲坐下来,一边拨弄着案桌上的纸笔,一边告诉她:“若不是这两个月里,长昀时不时上阙楼探望神君,我也不会常碰上他。”
探望?
岁穗向她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不是两个月前,神君极短暂地醒过一次嘛!”阿韶眨了眨眼,见她记起,便接着说道,“自那次错过神君苏醒后,长昀隔三差五便登上阙楼,看神君是否醒了。”
“这是为何?”
岁穗收神侍时就交代过,在神界他们自己修行便是,不用来侍候她,也不用在意她是沉睡还是清醒。
“大约是神君未亲口允他留下,心中不安?”说完,阿韶像是想起了什么,眨眨眼,又添了句,“听闻长昀醒的那日,开口第一句便是问神君有没有答应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