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韶也提到了那些被囚禁在黑部中的百姓,她跟着木飞赶到时,恰好碰见几个修士在营救他们,她便没有贸然现身,只是暗中帮了他们一把。
“木飞倒真没拦着。”阿韶越想越觉得有趣,不仅没拦,还帮着她一起遮掩行迹,“他这反水也太快了些!”
“如你所说,黑部主和,本也不想和世代居于此地的大邺人族起兵戈。”
岁穗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只觉得魔族的处境也不是很乐观。
离了困魔之地后,他们便真成了世间的异类,不被其他三族所容,即便不想作恶,但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也不得不依附同为魔族的赤部。
“可他们也快无路可走了,先前北斗诸仙忙着筹备素辉帝姬的婚仪,才无暇理会这事,现下婚仪结束,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仙君下界收拾他们。”说到这里,阿韶抬了抬眼,忍不住想提醒一句,“殿下,咱们最好别碰上北斗的人”
阿韶总觉得北斗不安好心,殿下在神界时就敢屡屡诋毁,如今不在神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
岁穗应了一句,垂眸看向长昀搭在膝上的手,冷白色的肌肤贴在她掌心,上面已没有什么黑气了。
她静默片刻后,问道:“护国大阵,也是源自柢岭吗?”
大阵是邺都百姓得以安稳生活的倚仗,城外的魔族则在等着它破碎的那天。
一旦破碎,便是双方交战之时。
无论如何,这阵都不能破。
“对,”阿韶点点头,“正好与殿下想去的北峰在一处。”
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渊源,阿韶这么想着,便听见岁穗接了句,
“我们先去柢岭。”
四月初一,天色始终没有大亮,浓沉的阴云挂在邺都上空,像是随时会落下一场暴雨。
宫城外的东街上新支起一座粥棚,有头发半白的老翁在里面烧火熬粥。
往常都是放粮,每家每户可遣一人来领粮袋,若是节省点,一袋粮约莫够吃十日。
但实际上,却不是每家都能领到粮,也不是每家都够吃十日。
常常只到第五、第六日时,粮袋便空了。
熬到第十日,百姓提着空荡荡的粮袋去问时,还会被分粮官讥讽一番,“定是你家贪吃太过,才会不够。”
一边说,一边还会刻薄地少挖两勺。
但这粮,一日两顿,省着吃都怕不够,哪里还敢贪吃呢?
是以今晨,突然听到赈粥的消息,百姓心中反而高兴起来,乌压压的长队一直排到街尾。
“娘亲,那是什么?”
人群中,面容肌瘦的垂髫小儿扯着身旁妇人的衣袖,怯怯地问。
远处市口的地面上淌着一大滩新鲜的血渍,有身着皂服的小吏正提着水桶,卖力地泼洒冲刷着,不多时,便冲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