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许宥聆还是有一点想要裴陟留下来,所以选择扮演一个最愚钝的情感输家。
裴陟却像是又学到了什麽很好用的技巧一样,极认真地点一下头:“嗯。”
路蘅大松了口气,抓住时机扑上去把眼圈还红着的许宥聆拽走,留下裴陟一个人站在那里,凝视着他付了一半月租的丶被许宥聆打理得干净漂亮的店面。
裴陟适应新环境的速度很快。
他几乎瞬间接受了以这样的方式留在许宥聆身边的决定,打个响指呼出德牧,扬扬下巴叫它去陪橘猫玩。
然後裴陟自己就像德牧追得橘猫满屋跑一样,尾巴似的跟在许宥聆身後。
“许宥聆,我替客人拿号了。”
“许宥聆,我帮你搬。”
“许宥聆,记得把手擦干。”
“许宥聆,你坐。”
“许宥聆……”
路蘅从来没觉得店里有这麽吵过。
裴陟许宥聆长许宥聆短,恨不得把许宥聆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看到许宥聆工作就傻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许宥聆还好,但客人的精神体被吓得眼神都直了,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乖巧,甚至第一次顺从地在不挠伤人的前提下让许宥聆剪了指甲。
这天下午客人不多,段行知被路蘅抓着在操作台前练习一些简单的技巧,用的当然是他自己的精神体。
裴陟见许宥聆也穿着过大的工作服在一边指点,皱着眉头上去挡了挡,很不满地说:“怎麽也是狗。”
操作台上的阿拉斯加瞪着眼睛迷茫地看了裴陟一眼,裴陟侧过脸招招手:“过来!”
德牧好不容易追上了橘猫,正胡乱地舔着橘猫的脑壳,闻言只能大步跑过来,坐在裴陟脚边。
“我洗得肯定比他好。”裴陟完全无视了路蘅和段行知的存在,轻轻拽了一下许宥聆的衣袖,“我的精神体也很乖很可爱。”
这些话从裴陟嘴里说出来,怎麽听怎麽别扭,可是又有种奇异的讨好和熨帖,就像德牧喷在许宥聆小腿上的热气。
执着地释放着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许宥聆一直看他丶在意他,除此之外不要想别的事情。
最後幸福的是德牧,因为许宥聆还是抱它上了操作台,将小狗洗得毛色发亮。
傍晚宋祁下班,照例来店里摸猫逗狗,成功地被店里电线杆一样杵着的哨兵吓了一跳。
电线杆对店里居然还能来新的人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焦虑,拉着许宥聆问清楚宋祁并不住在这里,才像是放下了心。
裴陟解释说:“我是担心我没有地方睡。”
“不会的。”许宥聆向他许诺。
快打烊的时候,裴陟被路蘅打发出去买东西,段行知老大不乐意地在楼下看店。路蘅招一下手,宋祁就鬼鬼祟祟地跟着上了二楼。
“那是谁啊……”宋祁一上楼就惊恐地抓住许宥聆的衣袖,“你惹上什麽人了?”
许宥聆坐在床边垂着头一言不发,路蘅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声点,简单把他所知的那一部分告诉了宋祁。
虽然他知道的似乎也很有限,但许宥聆并没有要补充的想法,只是安静地听着。
因为那些细节都不重要了,至少对于他的朋友们来说,并不能让他们得到宽慰。
宋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他想起来了?”
“肯定想起来了。”路蘅很笃定,“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对刚见面的匹配对象做那种事。”
“他本来就不正常。”许宥聆小声说。
“问题是他明明知道还装着不知道是为什麽呢?”宋祁摩拳擦掌地加入参谋。
虽然被许宥聆瞒了这麽久这件事让他有点手上,但看到许宥聆自己已经如此低落,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你说你强行对他施加了精神干涉……”路蘅皱起眉,“他是故意要气你才这样的?”
“让你以为他对随便一个向导都能这样。”
“报复你骗他这麽久。”
“但他演得不像啊。”
许宥聆低着头轻轻吸着鼻子,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又缓缓静下来。
“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愿。”路蘅低声宽慰,“要是你不想的话,我帮你拒绝他,让他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