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用灵力控制了她的躯体,如今她灵脉被封已与常人无异,轻而易举地被控制。
沈次韵随着男人到拐角处另外一室,石壁上刻着看不懂的图案,最里处是一处神龛。不知这神龛供的是谁,神像的脸被毁,看不清面容。走到神龛前,男人解开了身上的斗篷,里面同样穿着婚服,沈次韵到如今才明白他让她穿着婚服的用意。
男人控制着沈次韵与他一同面朝神龛跪下,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声音说:“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二人拜了拜虚无缥缈的“高堂”。
“夫妻对拜——”
男人擡手割了一绺沈次韵与他的发丝,将它们缠绕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礼成——”
沈次韵微不可闻地说了句:“疯子。”这一声被男人捕捉到,他拈弄她的发梢,“我就是疯子。”
沈次韵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将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要什麽?!”
男人:“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罢了,我爱你,何过之有?”
男人放开了对沈次韵的控制,她一把扯住他的襟口,“你爱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爱我你会屠我满门?你爱我你会当着我的面凌迟我师尊?你爱我你会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同门师兄弟惨死的面庞,男人凌迟她师尊的神情,师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看向她的眼神历历在目,蚕食着她的理智。
“我恨死你了,我後悔那几年里我为什麽没有杀了你!”
在此之前沈次韵不是没有咒骂过他,他都忍了,独独这次他被挑起了怒火。他紧紧攥着着沈次韵的手腕,眼神狠厉地盯着她,“沈次韵!我为什麽杀那些人你不清楚吗?那些人曾是如何待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过有一事你确实不知,你只知你师尊待我和我娘不薄,却不知你那个好师尊对我娘做了什麽!他那副恶心的嘴脸我那时就想剜了去,好叫他日後再也不用拿以示人。”
“你爱我也罢恨我也罢,如今你在我手里,与我拜了堂,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沈次韵另一只手倏地拔了支发簪,欲扎入他的心脏,没有灵力只有肉身,还未扎下去就已被男人握住手将发簪扔到地上。
男人攥着她的双手,说:“想杀我吗?师姐,我等着那天——你能杀我的那一天。”
沈次韵又被控制着回了原来那处,被镣铐束缚着,男人告诉她:待她不再恨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时,他会松开这束缚。
可是这可能吗?她可能会不恨他吗?她可能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一辈子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吗?即便她知道他杀人有他的苦衷也不会原谅他,他杀人不仅是在复仇,他还杀了数以千计的无辜子弟,毁了那麽多家庭。
她不会原谅他的。可在她的记忆里,曾经的这个人,不是这样的。
他刚到连云宗时沈次韵也不过十岁出头,只听说他和他的娘亲是师尊从山下带回来的,师尊见他们可怜收留了他们。那时的师兄弟们岁数也不大,听闻了此事总在饭後谈笑时说他是小乞丐,有些调皮的还会欺负他。
就在他在连云宗待了月馀的时候,几个小弟子将他围在墙角,嘲弄他是乞丐,说他是亏了师尊收留才得以存活。後来,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常常用石子砸他的头,他不反抗甚至一句话也不说,每次都被砸得头破血流。而这些沈次韵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有一次休沐她正巧路过时又碰见了那几个小弟子欺负他,她将那几人赶走,警告他们日後莫要再欺负他。
那时沈次韵见他被欺负得可怜,头上被他们砸出了疤,拿了伤药替他敷伤口。她说:“那些人欺负你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为什麽不还手,就这麽任由他们欺负你吗?”
那时的男人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声音软软糯糯的,他说:“我还过手的。。。可是我每次还手他们会打得更疼,会更频繁地欺负我。”
沈次韵心疼他,她告诉小男孩:“日後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打回去,好不好?”
小男孩闻言咧开嘴笑了,将头上的伤痛驱之一旁。而那天後沈次韵也确确实实践行了她的诺言,她替小男孩赶了欺负他的人,小男孩得以在连云宗安稳的活着。
沈次韵在连云宗人缘好,小男孩相反,他只有她一个朋友,所以沈次韵常陪着他玩。而他的爱好便是让沈次韵教他剑术亦或是教他古琴。沈次韵问他为什麽要学这些,他回答道:“我想弹琴给娘亲听,我听说琴声可以安抚人心,娘亲总说她睡不好觉。还有我想学剑术,那样我以後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在那後他勤勉修炼,原本有一日沈次韵打算同往常一般教他抚琴,怎麽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她打听了很久,那些人都只告诉她那孩子下山去了,原因不得而知。
何其天真烂漫之人,那时的男孩心无恶念,只愿娘亲安康。而沈次韵怎麽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孩子,日後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儿时的良善已泯灭,本心已失。
“你若本心尚存,手里不曾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我自也会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