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听闻要取雪莲,要用东西来换,不知是要何物来换?”
鲛人尖锐的指尖戳在他眉心,“看我心情。”
她拉开与萧苑的距离,背过身,“你嘛,我要的不多,不如让我看看你的记忆,拿走你一样东西。你答应吗?”
记忆罢了,看看又能如何。
“随便。”
“爽快。”鲛人将指尖贴上他的额头,泛出白光。
她要看萧苑的记忆,顺带把他也带了进来,让萧苑以上天的视角,看他自己的回忆。
“你看便看了,连带着我一起看做什麽?”
“有趣啊。”
萧苑没有兴致看自己的回忆,奈何这个空间里,不管哪里都是他自己。
他被逼着看着自己。
他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在凌苍峰,所以後面他的记忆里,总有那麽一个少年。
这麽看着,还是那麽傻。
那鲛人一直生活在这里,没有族人,看见别人的际遇,还挺乐呵。
萧苑问她:“你难不成要把我所有的记忆都看一遍?”
鲛人目不转睛,指着前方,嘴角微扬,“不行吗?你看,很有意思啊。”
萧苑心道:我自己的记忆,我再清楚不过,有什麽意思。
他捏捏眉心,转眸间,看到了五年前,他到凌苍峰的第三年。他记得很清楚,他很少生病,但是在那年,他生了一场重病。病痊愈後,患病期间的事一概不知。
他看见他躺在榻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雪白寝衣,汗濡湿了寝衣,紧紧贴在身上。
他看见舒篁长老为他诊脉,为他开方子。
他看见殷珩,为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替他煎煮舒篁长老开的方子。
药液是殷红的,看着就很苦。
殷珩那时为他端来药,而他在榻上不省人事,睡得很沉。殷珩就扶起他的半身,坐在榻侧,让他靠着他胸膛。他用药勺舀起一勺药,另一只手端着碗,把药勺贴在他唇边给他喂药。
那时萧苑睡得过沉,双唇紧闭,药液一滴未近,全都滴下来浪费了。殷红的药液顺着唇滑下来,殷珩用帕子给他擦干净,然後又喂了一遍药。
不知道喂了多少遍,碗里少了一半的药,但是他一滴都没喝进去。
他听见殷珩轻声唤他名字。
阿寒。
阿寒。
缱绻柔情,都藏在这一声声阿寒里了。
唤了他很多声,他都没有理。殷珩放下碗,扶着他的肩,腾开身体往旁边坐了坐。
指腹覆上苍白的唇,那人又端起药,犹豫了好久。
萧苑看见,他端着碗,将药灌入自己口中。双唇贴合在一起,那人捏着他的下巴,撬开他的齿关,汩汩药液渡进他的口中。残馀药液顺着嘴角流下,他的唇与自己分开,擡手擦拭他唇角的药。复又含住药,吻上他的唇,把剩下半碗都让他喝了下去。
苍白的唇染上药液的红,濡湿一片。那时的他眼底漆黑,看不清情绪。
他当时处于什麽心态,那样给他喂下了药。
第二天他喂药时,萧苑恢复了些,堪堪也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