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过他还会再走进这里。
宋舒白没有着急换鞋,他像曾经那样倚在玄关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秋铃换好鞋,从他身边经过。
宋舒白的手微微扣住她的手腕。
很小的力气,就像一阵风拂过肌肤那般。
但她停了下来。
他们彼此都没有看向对方。
秋铃的声音闷闷的:“你做什么?”
宋舒白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腕:“秋铃,为什么要推开我?”
“为什么?”秋铃重复了一遍:“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宋舒白说:“我说过了。”
秋铃转过头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客厅的灯开了,他一侧的脸在鹅黄色的灯光下,一侧的脸浸没在黑暗中。
“你说过什么?”秋铃缓缓地反问。
宋舒白还是微微低着头,看向地面。
“宋总贵人多忘事,自己说过太多话,怕是都不记得了。”秋铃反唇相讥道:“陈年往事了,宋总,您不会这么玩儿不起吧。”
宋舒白见过许多模样的秋铃。
孤注一掷和他沉沦的秋铃,赤裸相对时满脸决绝的秋铃,吵架冷战时满眼泪水的秋铃,分手时绝望孤寂毅然远走的秋铃。
唯独没见过这样,明明满目伤悲,却执意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秋铃。
他说:“曾经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委曲求全了。”
秋铃的声音陡然带了哭腔。
“你也知道我在委曲求全?”
宋舒白抬起眼看向她。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无数次想过要回到那一天。
秋铃从来不是不审时度势的人,从来不是乖张叛逆的性格,他们和谐相处了那么多个日子,从来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她不会平白提出要结婚。
是他当时昏了头,说出那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他只记得那段时间,秋铃在医院忙上忙下地照顾着魏禾,他表面不动声色,在公司里加班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他不想回到家里,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儿时间让他去遐想她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的样子。
直到康愉回国。
宋舒白至今都记得,某个有些醉意的夜里,他又想起了秋铃。
他好像和康愉说了一些话,康愉轻轻地笑了。
她说:“舒白啊,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是在吃醋。”
吃醋?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哪怕是曾经喜欢着康愉的日子里,他也没有切实地体验过。
回家之后,宋舒白回到自己的床上。
满屋的栀子花香,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味道有些腻。
他看向枕头边的那个鲨鱼玩偶。
秋铃曾经说,那是他贤者时间的精神伴侣。
那也是秋铃唯一留在这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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