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旁的心电检测仪上,一道笔直的平行线划过。
她瘫软地坐在长廊边的椅子上。
宋舒白的背影在那一刹那变得分外清晰。
周遭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嘈杂的哭声、呐喊声、医护人员的脚步声、机器的响声,统统没有再走进她的耳朵里。
她只看见那一个背影。
如此平静,如此沉默。
秋铃缓缓落下泪来,为他此刻的悲伤。
医院的白墙永远听了最多、最真诚的祷告,光滑的地板上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痛苦的眼泪,刺鼻的味道意味着希望的破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消亡。
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哭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模糊的视线里,有人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来。
“秋铃,我没有妈妈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忍目睹他的神情。
兵荒马乱、心神俱碎的时刻。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他的哭声萦绕在周遭的空气里,不绝于耳。
她牢牢地抱着他,身体随着他的颤抖不受控制地摇摇欲坠。
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没有人敢过来和宋舒白说话。
秋铃第一次为自己的笨拙和不善言辞感到无能为力,她学着他曾经宽慰她那样,用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她说:“你还有你爸爸。”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安慰的方式。
可下一秒,宋舒白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开来。
他双眼通红,眼白里遍布了可怖的红色血丝。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每说一个字,仿佛就用尽他所有的力量。
“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秋铃呆呆地看着他。
良久,秋铃转过头看向慌乱的人群。
她没有看到记忆中那个儒雅翩翩的中年男子的身影。
往事
康愉赶到医院的时候,宋舒白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
秋铃陪在他身边,此刻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力量,唯有沉默的陪伴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康愉走过去,她不忍心看宋舒白,坐在秋铃身边:“他……还好吧。”
话一出口,她就苦笑了一下:“算了,他好不了了。”
秋铃有些不解,康愉站起身:“我去帮忙处理后事,秋小姐,麻烦你好好陪陪他。”
秋铃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她看着宋舒白,从他紧闭的眉眼里,想起了在家里熟睡的女儿。
她走到过道上去,想了想,还是不得已给魏禾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魏禾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迷糊:“秋铃?这么晚了,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