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白轻声道。
“没有,秋铃没有忘记她。”
秋妈妈抬起头,看向他。
宋舒白闭了闭眼睛。
“宋清延,是我的父亲。”
秋妈妈手里的相簿滑落在地。
她没有见过那个让自己的妹妹抛弃一切也要与他私奔的男人,但在妹妹写回来的信里,曾无数次提到过“清延”这个名字。
刹那间,秋妈妈似乎懂了,宋舒白刚才说,要交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在秋妈妈的错愕下,宋舒白站起身,从放在玄关处的某个黑色纸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圆弧的小坛子。
在看到那个小坛子的一瞬间,秋妈妈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舒白。
“阿姨,我不求您原谅我的父亲,因为就连我,那么多年,也没有原谅他。”宋舒白低着头,沉沉说道:“秋铃的小姨……临终时的遗愿,说她想要回家。”
宋舒白说:“阿姨,我带她回家了。”
秋妈妈整个人抱住那坛小小的骨灰盒,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地问道。
“你爸爸呢?他带着小曼离开了这么多年,却不愿意带她回家吗?!”
宋舒白低下头。
“她去世的当天,我父亲服药自杀了。”
秋妈妈睁大了眼睛。
良久,她身子踉跄地往后退,最后疲软地坐在沙发上。
现在,她连能恨的人都没有了。
宋舒白走过去,半跪在她面前。
“阿姨,对不起。”
这声抱歉,是他替他父亲说的。
即便,已经晚了30年。
谅解
“对不起。”
面对哭泣不止的秋铃的母亲,宋舒白已经不记得自己心里还有什么仇恨或者委屈,他只想替自己的父亲道歉。
多年以来对亲人的思恋,这种感觉宋舒白再明白不过。
良久,面前已经逐渐年迈的女人站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扶起他。
“小宋啊,”秋铃妈妈哽咽地说:“这不怪你,不怪你。”
只一句话,宋舒白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死不足惜。
秋妈妈看着他,仔细地端详着他的五官,看着他眉间已然动容的情绪,掉下一滴沉重的泪来。
“我失去我的妹妹,你失去的,也是你的父亲啊。这些年来,你也好,你的母亲也好,都不好过。”秋妈妈扶着宋舒白坐下来,握住他的手:“人已经走了,还活着的人却要承担一切。孩子,你不要太苛责你自己,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怪你。”
秋妈妈手上的粗茧一阵一阵地摩擦着宋舒白手背上的皮肤。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谅解。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谅解他的父亲一般。
原来“放下”这个两个字,能带给人如此沉重的感动,和轻松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