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延低下头,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
临走的时候,宋清延背对着宋舒白。
秋铃看见,他宽厚高大的背影,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沧桑。
他将世间最后的一分血缘情谊隔绝在后,为了他坚持了大半生的执念。
“舒白啊,来世,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说罢,他迈开步子,沉重地愈走愈远。
宋舒白没有抬头。
他也没有再回头。
他们终究是父子,彼此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康愉深深地看了宋舒白一眼,起身走去了外面。
良久,秋铃听见了一些绝望的、克制的、隐忍的哭声。
它们浑浊不堪,却汹涌澎湃。
秋铃心下悲悯,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压抑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放肆的席卷而来。
灵堂内,宋舒白的母亲眼角带笑,无声地注视着她身后的世界。
往事种种,爱恨恩怨,皆为序章。
无论是已逝之人,或是将死之人,还是苟存之人。
都有属于自己的立碑。
罪名
夜色如水。
桃江临江,气候湿润,冬暖夏凉。
晚上的桃江温度不高,夏风习习,吹在脸上有温热的触感。
秋铃坐在藤椅上,微眯着眼睛。
宋舒白在灵堂里守夜,她在灵堂外的槐树下坐着发呆。
这是一个很冷清的丧礼。
但宋舒白说,这就够了。
他的母亲性情孤傲,生前好友不多。家庭变故之后,为人更加孤僻。
学校的领导按例派人慰问之后,这个世界上仿佛从未有过她出现的痕迹。
秋铃不禁想起,几年前初见宋舒白的母亲,与他的父亲一起和康愉的父亲吃饭。
两人神色从容,竟看不出半分家庭不睦的感觉。
真的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
哪怕内心支离破碎,面上仍不动声色。
秋铃觉得,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
她睁开眼,看着灵堂里那个小小的、黑黑的、有些孤寂的背影。
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康愉走过来,坐在秋铃旁边,微微叹了口气。
“我通知了几个华融的高管,还有与华融有密切合作的几家公司领导。”
康愉说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秋铃有些不解。
康愉微微别过头,有些尴尬地说:“魏总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