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岚站着不动,盯着孙璆然眼睛。
“不同于高中,大学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能成为室友是一种缘分。”孙璆然准备循序渐进,试图改变相岚的观念。
然而相岚根本不接话茬,依旧保持沉默。
没得到回应,孙璆然也没被打击到积极性,继续往下说了一堆。这次相岚倒没沉默,很快给了回应。
孙璆然框框说了一大堆话,相岚无心去想他要表达什麽,直接问了出来:“所以?”
尽管相岚只说了两个字,但相较于之前,孙璆然已经很满足了。相岚回话,就说明愿意交流,那就还有希望。
“相岚,我们是同学,也是未来四年的室友,”孙璆然顿了顿,盯着相岚眼睛道:“既如此,互相帮助是再正。。。。。。”
听到这,相岚冷声打断:“我不需要。”
孙璆然哑然,不明白相岚为什麽这般软硬不吃,相岚不关心孙璆然在想什麽,想着反正话都说到这了,干脆说的更直接些。
“我的事我自己行,不用别人操心。”相岚毫不委婉:“孙璆然,你不要给我添麻烦。”
不管是昨晚来接他,还是刚刚喊他去吃饭,孙璆然都是好心,是在关心室友,作为被照顾一方的相岚,是该领情,该好好道谢的。可相岚八岁就知道谁也靠不住,这些年大事小事都是自己扛过来的,早习惯了独自一人,才不需要别人帮忙。
孙璆然人好,所以会帮他,只是相岚并不需要,还会觉得麻烦。
欠人钱容易还,人情却难还。
*
相岚在外转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兼职,这倒不是相岚要求高,想要事少钱多,而是数媒专业大一课多,相岚没那麽多时间来兼职,人店家不愿意招他也能理解。
饭馆老板中午转了工资过来,暂时缓解了相岚的窘迫,但明港花销比南城大的多,哪怕相岚吃住在学校,身上这点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国学院仿的古建筑,学院後边的古树林里建了好几座凉亭,间或一些石桌石椅,颇受情侣喜爱。
或许是周末,情侣都去校外约会去了,这会这儿没什麽人,相岚提着刚买的面包找了个石椅坐下,然後擡头看天。
天空被夕阳染成浅紫色,高耸入云的树被风吹的树尖乱颤,相岚坐在树下,听着沙沙树叶声响,逐渐放空思绪。
相岚并不聪明,高中上的市重点,学习中规中矩,最後高考也没逆袭成为黑马。不过那个分数足够相岚在本省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只是相岚厌恶南城的一切,并不想留在省内,便放弃了去省内的大学,改来了明港。
南城到明港没有直达的车,相岚揣着暑假打工攒下来的钱,踏上了来明港的火车。为了省车费,相岚买的硬座,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在清晨抵达明港。
一天多的车程让相岚四肢酸痛,腰更是像要断了一般,可当相岚走出车站,看着面前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相岚心却无比轻松。
十八年,他终于离开了南城。
逃离南城是相岚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相岚努力读书,辛苦攒钱,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最终来了明港。
在明港这样的大城市,在刚刚成年的当口,没有家人的帮扶,纯靠自己生存下来是件难事。
但在更早的年岁,在同龄人还在为想要的礼物跟父母撒娇时,相岚已经被一脚踹进绿化带里,被反锁在门外不让进屋了。
明港的日子再苦也苦不过那时吧?
想到这儿,相岚嘴角上扬,浅浅地笑了一下。只是笑着笑着,相岚忽然觉得眼角发烫,伸手一摸,才发现他又不知不觉流泪了。
相岚立马擡手擦干眼泪,哭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遭人烦,挨骂挨打。
相岚你不可以哭。
相岚如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想要止住眼泪,可身上钱不够的困窘和找不到工作的压力一齐袭来,相岚就有点儿控制不了情绪。
相岚身体後仰,靠着木椅望天,假装在欣赏风景,骗自己眼泪是被太阳光刺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