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家?,班善因刚好将早饭端出来,放在大厅的桌上,招呼茆七,“阿七来吃饭了。”
“哦。”茆七坐到椅子?,看到早餐是粟米跟大米煮的粥,还有一碟腌咸菜。
班善因也坐下?,捧碗吃起来。
粥冒热气,茆七握筷子?搅凉,眼睛东张西望。
班善因察觉,问:“怎么?了?”
“怎么?没看到那个?……叔叔?”
“不是什么?叔叔,以后?别提了。”班善因语气严肃。
“嗯,”茆七没再问。
等会有酒席,人多口杂,班善因再次提醒:“阿七,那个?人只是个?过路的,阿妈不忍所以留了一顿饭给他。人已经走了,至于能不能走出山去,就是他的造化,你切记不要在外?面讲这个?人,知道吗?”
为什么?一个?二个?说的好像这里危机四伏似的,茆七不禁问:“怎么?不能走出山去,他不是好好地?进?来了吗?”
班善因突然放下?筷子?,低头不语,神色凝重。
茆七自觉说错话?了,埋头吃粥。但细想?想?,她的问题也不是攻击性问题啊。
“阿七。”
“哈?”茆七从粥里抬眼,发觉班善因在看着她,用那种?很深的眼神,但那里面仿佛又不止她。目光流连,像是要记住谁的样子?。
“你的六个?哥哥,他们都是三胞胎,长得相像,细看又不像。大儿行良和三儿言良,跟你神韵最似,二儿怀良和五儿常平像他们阿爸,四儿康平像我,六儿安平谁也不像……”
茆七没出声,静静的听。
“为了回我们原来的家?,为了替他们阿爸报仇,先送行的行良言良怀良,之后?是常平康平安平。一行三儿,每一个?都回不来,就是被外?面的怪物吃掉了,这山里实际是寸步难行。”
班善因说到这里,低头抹了抹眼睛,但茆七看到了,她撇过头时砸下?来的泪水。
班善因的痛苦,茆七没起波动?,送出行得有十几岁吧,她根本没见过几个?哥哥,哪来的感情?
“那是什么?怪物?”
班善因被茆七问得身?体一抖,忍着恐惧说:“是那些坏人养的怪物,能眨眼间吞掉人的手?脚,甚至整个?躯体。”
川至也提过怪物,怎么?这里也有?茆七都混乱了,“不是有公安吗?公安不管坏人吗?”
班善因:“管,但世道乱,都自顾不暇,不止我们,那些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我们不能一昧地?依赖别人,普通百姓也可以尽自己一份努力。”
茆七不知事件起因经过,但班善因的痛苦是真?实的,她坐过去点,握住班善因的手?,无声地?安慰。
班善因饮下?的苦泪,又因茆七贴心的动?作而泛滥,她张手?抱住茆七,搂向自己怀里,搂得紧紧的。
“我的七儿,阿妈给你取简名,是想?着你能好好地?长大,我就剩你了……”
班善因的哭腔,就跟道公唱丧似的,哀怨啼转。
“别人有逃回来的,虽然断了手?脚,可阿妈不嫌,只要我的儿能活着,我愿意养着一辈子?,但是……但是……”
茆七静静地?任班善因抱着,心底深处起了一丝波澜。
中午过后?,班善因拉着茆七出门,要去参加早上茆明明说的婚嫁礼。
婚礼现场应该在高处,路上陆续加入人一起行走,他们都没有提庆贺礼物,脸上也不见欢喜。
如若不是各人穿着各色,茆七还以为这群人是去行丧的,而不是庆贺喜事。
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怀着孕的女人,她们并不年轻了,步态沉重,鬓角生白发,更像做奶奶的年龄。
“茆七。”
有人喊,茆七思绪一断,转头看见茆明明,一名妇女牵着她的手?。
班善因主动?打?招呼:“韦侠你也来了。”
“是呀,也到点了。”韦侠应道,松开了茆明明的手?。
茆明明得了自由?,撒欢地?跑去跟茆七并行,跟她说哥哥早上带了什么?好吃的。
茆明明叽叽喳喳的言行惹起旁人注意,没人因她的生动?而给予和善一笑,那些人仍旧面庞疏散。
很快视野里出现一座亭塔结构的木房子?,确实位处高处,四面可见通透,房子?下?处砌了半米高的石阶,石阶外?早已列好桌椅。
茆七粗略算了下?,桌椅十六套,长桌可坐六人,这村子?里有大约百人。再从来时一家?一家?相伴的人数来看,多为三人或四人,村里可能就二三十户人家?。
木房子?沉色清冷,人到齐后?才有一丝活气。也不见什么?主家?欢迎的,大家?都是各自找位置坐。
从头依序入座,茆明明她们在前一桌,茆七跟随班善因到最后?一张桌坐下?。
后?面没再来人,最后?这桌只有她们母女坐。
不知道从哪敲出个?木梆子?声,现场登时肃静,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向木房子?。
茆七猜想?木房子?是举行仪式的地?方。
果然片刻后?,一男一女胸戴红花走出来,面向众人。他们穿着也是普通衣服,能与客人区别的只是胸口褪色质差的红花。
他们身?后?跟着的男人,倒是穿着正式,是一套立领中山装,脸上言笑晏晏。新人站定,中山装男人走到前方台阶上,捧着红纸开始念词。
旁边茆明明听不懂,问韦侠村长念的是什么?词,韦侠低声向她解释:“念的是通书下?聘成礼的词,意思是婚嫁礼正在举行,念完了礼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