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钟思言的话,爱情导师洪涛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说:“你就让他看吧。”
末了摇摇头,叹一口气,老神在在感慨道:“爱情啊,就跟拉稀一样,都是让人憋不住的东西。”
……
话糙理不糙。
李轻池这场病来势汹汹,半夜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没多久又昏睡过去,再醒来嗓子眼干得冒烟,脑袋里仿佛有几百个拳击手对打。
脑子晕。
他一连几天都在犯困,完全精神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前些天的大喜大悲实在将他的脑子折腾狠了,骤然醒悟,其实也和生一场大病差不多。
李轻池没告诉付惊楼自己生病的事,以前他有点儿小毛病都要找付惊楼,遇到真正的麻烦,李轻池反倒不愿意开口了。
付惊楼初到异国他乡,想来也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李轻池不想让他担心。
更何况他们的分别其实是很决绝的。
除开最初那一句无伤大雅的客套话,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聊天框止步于此,很像他们两人的关系。
付惊楼那晚把话说得很绝,也很不留情面,看起来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和李轻池有所牵扯。
李轻池回想起来心脏都扯着痛,更不愿意用生病这样的借口去贸然打扰付惊楼。
多好笑,平日里一贯直来直去,百无禁忌的李轻池到了今天,竟也会思索再三又踌躇不前,对付惊楼用上客气疏离的“打扰”二字。
来医院最勤的是钟思言,也可能是他最闲。
临近毕业,所有的事情都收了尾,只差最後的答辩,他们便要结束长达四年的大学生活,预备硕士钟思言归处已定,便每天掐着点儿踏进李轻池病房。
早上八点刚过,他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像个定时刷新的NPC,掀开李轻池被子,声如洪钟:“铛铛——”
“再铛就把你扔出去,”李轻池嗓子含着浓重的睡意,闭着眼睛把被子扯回来,冷白的手臂遮住脸,只留下挺立的鼻尖。
好一会儿,他才偏过头,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向一边坐着的钟思言:“还不到九点……你最近抽什麽风?”
“怎麽能叫抽风呢,这叫室友情,室友爱,你住院这几天天天有,”钟思言笑着露出两排大牙,把早餐一一摆上小桌板,“来,尊贵的客人,您的豆浆,油条,热粥,还有小笼包。”
李轻池:“我是猪吗,早上醒来吃这麽多?”
他翻身下床去洗漱,随手拎起小笼包,准备递给钟思言,眸光一瞥,扫到了上面的包装。
林记小笼包。
他动作一顿,又把袋子放了下来。
李轻池垂眼看着桌上那一堆早餐,抿着唇不知在想什麽,好一会儿,才开口:“下次……别买这麽多了。”
微信仍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来自付惊楼的新消息,他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不做兄弟就不做兄弟,说算了就是算了,两袖清风,来去自由。
李轻池一边夹着小笼包,一边分神给付惊楼发消息——
“都安置好了吗?”
“那边天气怎麽样?”
“学校那边顺不顺利?”
……
敲敲打打十多次,最终李轻池什麽也没发出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处理两个人的关系。
给对方发消息,打视频,又或者直接飞去巴黎,找到付惊楼,向他表白,说自己喜欢他?
听起来像是那个雨夜重蹈覆辙。
因为李轻池在付惊楼这里信誉缺失,所有的话都要大打折扣,近乎横冲直撞的莽撞。所以李轻池要小心要慎重。
慎重到最後,李轻池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办才好了。
原先不知道喜欢是什麽,少年人初尝爱滋味,李轻池现在才懂,原来喜欢会让胆小的人变得勇敢,也会让莽撞的人变得犹豫,会害怕会胆怯,像是把心脏吊在天平上,七上八下,近乡情怯。
五月底南市大晴,李轻池大病初愈,在病房里与钟思言一起吃分量过头的早餐。
窗外阳光正好,他握着手机很久,可一条信息也未发出。
思索再三,犹豫不决,最後只将巴黎的天气预报添加到屏幕首页。
真好,巴黎也是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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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榜单中,下周正常隔日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