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on吞吞吐吐,一看就是有人特意交代过,但耐不住李轻池硬生生追问,最後Lyon才说付惊楼生病了,发高烧,正在医院住院。
此时已经年末,南市下雪又刮风,李轻池出门都得裹成蚕蛹,想必法国更不用多说。
他火急火燎又准备订机票,下一秒接到付惊楼电话,对方的鼻音重得像裹了十万斤水泥,嗓音也哑得可怕。
大概是Lyon见纸包不住火,只好亡羊补牢,通风报信给付惊楼。
付惊楼说的话也很简单,让他别过去。
“只是感冒,不用过来,”付惊楼这样说。
李轻池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更多是心疼:“都住院了你跟我说只是感冒??”
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近段时间积累下来的躁郁不安:“你永远都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上次受伤是,这次生病也是,付惊楼,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男朋友啊?”
最後一个“啊”字上扬,带着质问,那头猛地响起咳嗽声,然後声音立马变小,像是把手机拿远了些。
好一会儿,付惊楼才平稳着声音对他说:“真的没事,就昨晚发高烧,现在都退了,可能是前两天下雪,窗户没关实。”
末了,付惊楼停顿片刻,又低声开口:“南市今天下雪了吧?还是半夜,出门连车都打不到,过来一趟太麻烦了。”
他很少会主动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大概是看李轻池真的生了气,也怕他担心。
对方主动服软,李轻池一颗心卡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胀得难受,不知什麽滋味儿,好半天,才说:“能视频——”
同一时刻,来自付惊楼的视频通话提示弹出来。
李轻池一看见屏幕里的付惊楼,便拧起了眉毛,嘴角抿得笔直,凑过去:“脸都快白成一张纸了,你这是退了烧??”
付惊楼眉眼仍旧是倦怠,透着疲惫,听见李轻池的话,他很淡地笑了下:“要不要我把温枪拿过来再测一次给你看看?”
他细细注视屏幕两秒,画面中的李轻池脸色被冻得发白,头发也被风吹得扬起来,付惊楼皱了皱眉:“你没关窗?”
南市这边已是深夜,李轻池刚才太急,在窗边站了大半天都没意识过来,这会儿付惊楼说了,李轻池猛然惊觉:“跟你说话,忘记了。”
他这才擡手把窗户关上,耷拉着步子,懒散瘫靠在沙发上,看着付惊楼也不说话,眉眼淡淡,不知在想些什麽。
“……真的没事,”李轻池面色难辨,付惊楼只能猜测,把声音放低了些,更加温和,“就是为了让你放心才打的视频,白天那会儿有些难受,所以没看消息。”
他这样说,那实际情况应该不只是有些难受,恐怕是实在撑不住了,才会连李轻池的消息都不回。
李轻池说“我知道”。
“但我就是会担心,”李轻池声音变得有些沉,“我们隔得太远了,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有没有遇到什麽麻烦,又是不是在高兴,付惊楼,你总是什麽都不说,这样是不对的。”
他此刻是将头撑在手肘上,头顶是温暖的灯光,照在他望过来的目光之中,映出不安和难过:“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吗?”
付惊楼顷刻沉默了。
李轻池向来都藏不住心事,也懒得去藏,他是习惯有什麽说什麽,有的时候显得莽撞,连表达爱意都直白得过分。
可这样直接而毫无保留的爱意是付惊楼最不能招架的。
临近圣诞,窗外灯火通明,圣诞歌声徐徐传进来,此刻付惊楼被包裹在浓郁的节日氛围中,心中没有半分归属感,也没有对一年最盛大节日的感同身受。
他只是看着李轻池,肤色因为生病而显出过分的冷白,越发衬得瞳色黑沉,仿佛一抹漩涡,叫人难以捉摸。
终于,付惊楼开口向李轻池保证,很认真地对他说“以後不会了。”
这两天的李轻池有些忙。
国内总决赛在京市举行,他作为老板也跟着跑了一趟,再回到南市,正巧又是个下雪天。
在俱乐部待了一整个下午,也算是收了尾,今年的赛事基本结束,他们作为小战队自然无缘世界赛,该放假的放假,该试训的试训,各自都有各自的安排。
迎着漫天大雪,李轻池裹紧厚实的羊毛大衣,撑开伞,低头从俱乐部走出来,他脚下步子迈得风风火火,垂眼正在看手机。
付惊楼在两小时前给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还在俱乐部。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几分,笑着往屏幕上戳了几个字,因为太冷手指都在抖。
李轻池:“刚出来,现在雪好大。”
不过两秒,付惊楼的新消息弹出来。
很简单的两个字。
付惊楼:“擡头。”
李轻池整个人猛地一怔,盯着那个消息看了好几眼,而後才像是有所预感一样,倏然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这一眼很像是八年前。
烦躁的高中生李轻池一个人走在雪夜里,拨出电话时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们隔着大雪遥遥对视,继而李轻池张开双手,拔腿冲向对方。
而八年之後,沉稳许多的李轻池结束一天的工作,整个人疲惫不堪,可他擡眼,却同样能毫不意外地落进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
大雪纷纷扬扬,付惊楼眉眼淡淡正望向他。
对方一身黑色大衣,身形挺拔,撑伞站在雪中,看着李轻池表情由冷静变成惊讶,整个人生动又鲜活。
这是八年後的付惊楼。他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爱人,就像是从始至终没有离开。
一晃,居然都这麽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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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初见啊小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