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丽却笑了:“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麽对不对该不该的。”
只是……
“轻池怎麽想?”罗文丽问。
“他喜欢女生,所以我一直知道没可能,”付惊楼语调平稳,神色如常,看不出有难过或者不平,说完停顿片刻,而後却斟酌着言语,推翻此前所有结论,“……但我还是想试试。”
是因为李轻池说喜欢他。
付惊楼从李轻池这里得到一句喜欢比吃饭喝水简单,但这样的喜欢只包含纯粹的友谊,无关情爱。
初听时会紧张害怕,听得多了,付惊楼却难过更多。
可付惊楼认为,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医院长椅上牵过手,十指相扣,在潮湿黑暗的卧室里亲吻过不止一次,靠近的时候付惊楼听见对方的心跳,并不比自己的慢半分。
何况李轻池说喜欢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动。
只要有那麽一点儿可能,付惊楼就会拼尽全力抓住,奋不顾身也好,飞蛾扑火也罢,付惊楼全盘认下。
狼来了也认了。
他明明是再清醒不过的人,为了戒断李轻池不惜以最短的时间修够所有学分,满足申请要求,步步为营,出了国,却也没什麽效果。
仍旧会因为李轻池一句想念便晕头转向,接到李轻池的视频会高兴,任凭对方说出格的话,做过火的事。
然後又因为李轻池说喜欢,付惊楼便如同昏君一样,淋雨冒然冲到对方家里,只是想着如果真的不是毫无希望,付惊楼希望李轻池不要有任何负担。
所以他先开口,先把一切根源尽数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毫无筹码的赌徒,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立下赌注——
他赌李轻池爱他。
……
李晋阳始终不说什麽,罗文丽也沉默片刻,像是在消化付惊楼的话。
隔了好一会儿,罗文丽才说:“我们年纪大了,很多时候不知道你们在想什麽,又经历过什麽,这是我很遗憾的地方,可毕竟你们的人生是要自己过的,怎麽过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付惊楼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罗文丽继续说下去。
“轻池一直就喜欢黏着你,小时候一分开就闹,我以为长大了就好了,结果这小子还是一样的不争气,”罗文丽语速很慢,说到李轻池,便很轻地笑了下,“我原来还在想,这烦人精是不是喜欢你。”
她看着付惊楼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对方大概又要开口,把所谓的“过错”大包大揽过去。
罗文丽便微笑着擡手,制止了付惊楼:“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罗姨相信李轻池,也相信你们,我们支持你们所有的决定。毕竟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不要有负担,去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是那晚罗文丽最後对付惊楼说的话。
李轻池听得有点儿想哭。
他红着眼眶,亲亲热热贴到罗文丽身边,一张嘴狗腿地将罗文丽夸得天花乱坠:“罗女士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士。”
李晋阳握着拳头,放在嘴边不动声色轻咳两声:“这里还有个人呢,不管了?”
李轻池立刻转到另一边,和李晋阳勾肩搭背:“你同上,同上。”
李晋阳一口茶差点儿呛喉咙里:“你妈全世界最美,我同哪门子的上??”
“哎哟,你也勉强能争一下,”罗文丽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李轻池不着调地逗两个人乐了半天,公寓里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他面上笑得眉眼弯弯,到这时,紧绷的肩胛才缓缓松下开,攥得死紧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手心里全是汗。
不紧张是假的,但李轻池很庆幸,他出生在一个很和睦的家庭,父母思想健全,为人开明,这很难得,但李轻池生来便拥有,不能说是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