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许知乐擡起头,眼里盛着莹莹亮光,不管不顾扑进秦牧野怀里“呜呜”地哭。秦牧野被撞得踉跄,狂风吹翻雨伞,两人在帐篷门口淋成了落汤鸡。
衣服从外向内逐渐湿透的层次感清晰无比,一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牧野循规蹈矩活了三十年,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如今却陪一个光着屁股的男孩在暴雨里哭——简直匪夷所思。
脱离掌控的感觉很怪异,他却隐隐感到兴奋。
所以他没催,等许知乐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先进去吧。”
许知乐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两手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似乎很恐惧他的离开。秦牧野叹口气,把人打横抱起钻进帐篷。在床垫上额外铺一层隔水垫,把许知乐摆到上面。
许知乐大抵觉得无颜见人,背对着他,蜷起腿自己抱着,他瘦,一对蝴蝶骨明显极了,被湿衣服包裹其中,有几分易碎的脆弱。
秦牧野盯上几眼,倒杯热水递给他,又出去了。
许知乐听见动静回头看,心凉了一大半,秦牧野烦死他了。
没等他再酝酿出眼泪,帐篷帘又被拉开,秦牧野提着一台暖风机进来,插上电门,调试好了对着他吹。
热风熨帖,许知乐舒坦得眯起眼。
“过来坐。”
许知乐拽过毛毯搭在腿间,转身面对秦牧野:“先生,我以为您走了……”
“脑袋这麽小,怎麽想那麽多?”秦牧野把干毛巾罩在他头上擦拭,他头发又软又短,简单擦几下就干得差不多了,瞳孔里蒙着一层水雾,脸颊边还沾着一块泥,瞧着可怜兮兮的,秦牧野突然笑了,“怎麽跟小狗似的。”
许知乐擡眼:“您说我?”
“我说小狗。”
“哦……”我是大老虎。许知乐想。
秦牧野给他擦完头发,开始擦自己头发,用的同一条毛巾。
许知乐浑身发烫,为了转移注意力,偷偷掀开毯子瞧伤口。出去淋了一趟雨,又在泥里滚了一遭,腿根的草药算是白敷了,还得麻烦秦牧野一次……
转移注意力失败,许知乐身上更烫了。
“得把泥清理掉再包扎一次。”秦牧野把毛巾扔一边,找出刚才用的生理盐水和碘伏,隔着毯子拍拍许知乐的腿,“毯子拿开。”
许知乐忍着羞耻挪出被窝,湿巾碰到皮肤,他抖了一下。
“忍着点。”秦牧野擦泥水的动作放轻了,“得擦干净,不然要发炎。”
“我不怕疼的,”许知乐难以啓齿,“但是怕看见处理伤口的样子。”
秦牧野一怔,想起第一次送许知乐去医院的光景,从枕头底下摸出眼罩给许知乐:“自己戴上。”
这种东西过于私人了,许知乐没敢接:“不用的。”
秦牧野看他一眼,扬手给他戴上。指尖擦过耳廓,两处皮肤的温度都极低,许知乐偏觉得被烫了一下。
看不见患处,看不见秦牧野的手,连篷布上的影子也看不见,许知乐很快放松下来。
他这个人本就没什麽弯弯绕绕,现下放松下来,思绪便快速跳跃:“先生。”他猝然开口,“您对我这麽好,是因为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