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接过材料仔细翻阅。账本记录清晰显示李文博通过赵德柱倒卖支护架,以次充好的数量触目惊心。
他的手指在某一页停留片刻,那里记录着矿道渗水点的维修费用被挪用的明细。
“证人安全吗?”
“安排在城东招待所。”顾云霁指向黑板上的矿区平面图,“今晚李文博去了矿区,带着两个陌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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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将军大衣挂在椅背,从抽屉取出卷尺在黑板上比划。
粉笔灰簌簌落下,他画出几条可能的行动路线,最终在某处标了个叉。
“明天收网。”叶昭的声音沉稳,“你带一队人控制会计室,我带人下井取账本。”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顾云霁递来一杯热茶,茶叶在搪瓷杯里打着旋儿。
“李文博可能狗急跳墙。”顾云霁提醒道,“他今天去了文化宫工地,脸色瞧着很不好看。”
叶昭抿了口茶,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从裤袋掏出那张揉皱的纸条,仔细展平后贴在黑板上。
铅笔勾勒的巷道图与粉笔画的重合,某个红圈正好标在渗水点位置。
而此时,李文博正坐在文化宫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
桌上的白酒瓶已经空了一半,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他盯着电话机看了很久,终于抓起话筒拨号。
“老赵啊。”他对着话筒笑,眼睛却眯起来,“明天矿上表彰会,你可一定要来。”
电话那头传来赵德柱支支吾吾的回应。李文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敲击声越来越急。
“放心,都安排好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井下那点小事,明天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提了。”
挂掉电话后,他猛地将酒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酒液在墙上留下深色痕迹。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保险柜前,打开柜门清点里面的现金和票据。
窗外闪过车灯的光,李文博立即关掉台灯。在黑暗中,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要辆车。”他对电话那头说,“明天下午用。”
沈秀兰在火锅店打烊后没有立即回家。她将订单本重新核对一遍,把需要补货的款式单独列出清单。
王春梅帮她收拾桌椅,不时望向窗外。
“叶昭还没回来?”
“局里有事。”沈秀兰将清单收进抽屉,“周大嫂明天能来帮忙裁样衣吗?”
王春梅点头,搬起一摞碗碟往后厨走。沈秀兰独自站在柜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叶昭送的钢笔。
灯笼的光晕染在钢笔帽上,映出小小的一点亮光。
她走到院门口张望,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落叶打旋。
转身时瞥见墙角暗影一动,她立即握紧门闩。
“谁在那儿?”
暗影里走出个裹着围巾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
沈秀兰认出是煤矿区的工人,曾经来店里吃过饭。
“叶警官让我带句话。”工人声音沙哑,“明天看好孩子,别去矿区附近。”
沈秀兰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包烟递过去,工人接过烟,手指有些抖。
“李文博在找什么人。”他压低声音,“今天矿上来了两个生面孔,带着金属探测器。”
沈秀兰眉头微蹙。她转身从柜台取出纸笔,快写了张字条折好。
“把这个交给顾科长。”
工人接过字条塞进鞋底,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沈秀兰站在门口良久,直到叶妍揉着眼睛出来找她。
“妈,我睡不着。”
沈秀兰牵起女儿的手回到屋里。她给小凯和团子掖好被角,坐在床边轻轻哼起歌谣。
两个孩子渐渐入睡后,她取出针线筐,就着灯光缝补叶昭的警服袖子。
时针指向凌晨,院门终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叶昭带着一身寒气进屋,看见妻子还在灯下缝纫。
他放下公文袋,伸手在煤炉上烤火。
“明天表彰会照常举行。”叶昭望着跳动的炉火,“李文博要在会上宣布煤矿扩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