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云夫人对侯爷热络不少,想来是彻底想通了,如此这般,说不准明年他就能抱上小主子。
白元宝咳了声道:“侯爷,外头秋光正好,读书久了眼睛伤神,不若您带云夫人去园子里走走?”
这男女间的感情嘛,逛着逛着就处出来了,他寻思着,总在屋里待着也不是回事。
谢湛撂笔:“也好。”旋即他吩咐白元宝:“时辰也不早了,叫厨房的人早些张罗午膳。”
白元宝连连点头,又悄无声息退下。
谢湛带着云笙,两人走在青石板小道上,今儿的天果真如白元宝所说,秋高气爽,天亦是蓝洇洇的。
身边的小娘子垂着眸,安安静静,路都显些顾不上看,更别说有心观赏园子里开得正盛的秋菊。
谢湛见她神思所属,思衬片刻,定声道:“还惦记着识字的事?学任何东西都要循序渐进,万不可操之过急。尤其下笔提字,心浮气躁更是大忌。”
他也属实没料到,云笙好学至此,有这等心性。
若她真能持之以恒事成,谢湛都要高看她两眼,且看她是否图个一时新鲜。
云笙停下脚步,仰面朝谢湛看去:“侯爷说的是,我都记下了。只是初次学字,难免有些惦念。”
她顿了顿,神色认真道:“我此前从未学过,真正学起来怕是有些吃力,让侯爷教我,实在是大才小用。我怕耽搁了侯爷的要事,您不如替我请个女夫子吧?”
云笙柔柔出声,试探地问谢湛的意思。
谢湛蹙眉,他不经意间扫过云笙,便叫她顿觉压力。
云笙抿唇,莫不是她提的太过分了?
“读书的啓蒙文章不过《急就篇》与《千字文》,你若能将这两篇文章通读熟记,往後便轻松不少。每日或是夜里抽出一两个时辰来教你,这点时间本侯还是有的。”
云笙到嘴边的话忙咽下去,谢湛都说要亲自教她了,她还是知好歹的。
只是女夫子的事,彻底没了影儿。谢湛不提,云笙也识趣地没敢再问。
她是知足的,轻轻扬起唇角道:“读书的事,多谢侯爷了。”
园子里起了风,一片在空中飞旋的橙黄秋菊瓣落在云笙鬓间。她莞尔一笑,浑叫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只谢湛目光落在远处那不合时宜的一道瘦薄人影时,面上沉冷几分。
他擡手,云笙错愕的看他。
“发上落了花瓣。”谢湛喉结一滚,两指拈到手心。
云笙捏着裙摆,小声道:“多谢侯爷。”
“除了对本侯说谢,这张嘴还会对本侯说什麽?”谢湛的手抚上云笙的脸,复又移到她唇角处:“还是说,你对本侯的谢,都是口头上说说?”
云笙被他盯到脸热,谢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只青天白日的,还在外头,她难免羞涩。
云笙心一横,她闭上眼,踮起脚尖凑过去,在谢湛唇上轻轻吻了下,旋即一张绯红的脸埋进他胸口。
谢湛顺势搂过云笙的腰,他看着谢清远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嘲讽一笑。
谢清远失魂落魄走在回青桐远的小路上,忆起方才那一幕,心头又是阵阵绞痛。
他也不知,事情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的,那个满心满眼依赖他,恋慕他的笙娘,彻底回不来了。
谢清远总觉有张网,无形间将他罩得喘不上气。
他方才是去寻谢玉兰的。
自打上回谢玉兰被谢湛罚她自己掌嘴三十後,她便一直闭门不出,就连与他的书信往来都要断掉。
谢清远慌了几天,读书的事也被他荒废,今日终于没忍住来亲自私下寻谢玉兰,可不料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反被她的贴身婢女打了出来。
他娘说的对,谢玉兰现下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谢清远冷笑连连,他陪她耽搁这麽久的时间,违心地夸她捧她哄着她,她现下想跟自己断个一干而净,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
谢家的女婿,他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