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比谁都清楚,他们终将不是一路人,终将分道扬镳。
身旁的女人静悄悄的,谢湛偏过头去,望着她半张柔和姣好的面庞。
他的五指倏然挤过她的指缝,两人的指紧紧交缠着,十指紧扣。
云笙身子僵住,她动了动,试图抽出来,谢湛的手指却扣得更紧。
他喉结一滚,侧目问道:“陛下给本侯与公主赐婚一事,你觉如何?”
云笙指尖颤了颤,皇帝圣旨,她能觉得如何?
她的话,她的意愿,无人在乎的。
“侯爷与公主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自是会白头到……”
“住嘴。”谢湛面色铁青,捏着云笙的手力道加重。
云笙蹙眉,低呼出声:“您弄疼我了,侯爷。”
谢湛死死盯着云笙的脸,不肯错过她面上丝毫神色。
只不过没有,没有一点让他满意的。
她低眉顺眼的,不拈酸吃醋不耍小性儿,温温柔柔,乖顺到极点,恐怕没有哪家的妾能做到她这个地步。
後院省心,谢湛本该欣慰的,只他胸口处憋着口气,如何都不顺畅。
愿他与公主白头到老,这话亏她能说得出口,谢湛只觉阵阵刺耳。
她怎就知,他会如愿按婚期娶了那安乐公主?她就如此迫不及待把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吗?
“本侯娶妻,你当真觉得甚好?”
云笙眼角泛酸,她偏过头去,喉口发涩:“是。”
谢湛攥紧拳头,面容阴沉可怖。
甚好,甚好,她的确是好得很。亏他一路上左思右想,当真是他可笑至极。
她先是不肯为他生育子嗣,现如今对他娶妻一事又反应平平,有时候谢湛真想将她的心挖出来,好好看一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那颗心又是否对他有一丝情意?
两人背身而站,除去雪花簌簌声,云笙耳畔只剩谢湛粗重的喘息。
云笙低声道:“我不过是侯爷的妾罢了,本就该安分守己,伺候好您与主母,日後恐也要在侯夫人手下讨生活,侯爷娶妻一事,我又能如何呢?况且侯爷总有一日是会娶妻的,难道不是吗?”
冰天雪地里,女娘家的声音空荡清灵。不知怎地,谢湛的心蓦地揪成一团。
在旁人手下讨生活,简直笑话。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女人,怎能在安乐公主跟前低三下四?
谢湛率先转过身,他将云笙掰过来,轻轻拍上她的背。
“原是怕了。”
“莫怕。给本侯生个孩子,本侯自会护住你们娘俩儿,更不会叫你去谁手底下讨生活。”
云笙埋在他胸口处,心头发涩。
他为什麽总是这样?打一巴掌便给她一颗甜枣吃?
云笙宁愿谢湛冷言警告她安分守己,勿要生出不安分之心,也不稀罕他这般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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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冬,侯府的地龙烧得旺旺的,室内更是温暖如春。
谢玉兰跟谢清远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谢清远母子贫寒,现如今住的宅子都是谢玉兰的嫁妆房産,更别提旁的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聘礼。
换句话说,谢清远跟入赘也没什麽差别,这都是赵窈窈来寻云笙解闷时说的。
她唏嘘道:“笙姐姐,我听说那大娘子又开始闹腾了,只她哪里能拗过二老爷去,还是二夫人心疼她,听说又悄悄给擡了不少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