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大手一挥,赐下一堆绫罗绸缎。
席面散後,云笙小步跟在谢湛身侧。
外头天色暗淡,朦胧的月辉依稀照在两人身上,谢湛倏然停步,他回过头,云笙懵懵然擡眸看去:“侯爷怎地不走了?”
谢湛目光定定,蓦地伸手捏捏云笙的脸:“倒是没丢本侯这个夫子的脸。”
云笙晒然,尴尬笑笑:“都是侯爷教得好。事关侯府颜面,我不敢马虎。”
她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张嘴问道:“方才……侯爷怎没太多思衬便应下了?万一我……”
谢湛就当真不怕她在人前出丑,丢了侯府颜面吗?
谢湛嗤笑:“自你来了行宫,便日夜不离书本,若你当真出丑,本侯也是白教了你。”
云笙神色讪讪,谢湛这是信她的意思吗?
只若当真是夸她,这话总觉得不中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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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主实在气得夜不能寐,永徽帝尚在书房批奏折,她便吵着闹着要进来。
只瞅见从偏殿里出来一闪而过的魁梧身影时,她不悦道:“咦,那突厥可汗怎会在父皇这?”
领着她的小太监打哈哈道:“公主许是看错了,这麽晚的时辰,怎会是那突阙人?”
安乐公主揉揉眼,再去看时已没了人影,她喃喃道:“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否则大半夜的,父皇召那突阙可汗做甚?
永徽帝吐出口气,只觉他这皇帝做得真窝囊,处处都受掣肘。
他拾掇好思绪,叫安乐公主进来:“大半夜的,你又来寻父皇闹甚?”
“儿臣想要嫁给谢湛。”安乐公主嘟嘟嘴,头一回将此事明着与永徽帝说。
永徽帝面色一变,斥道:“胡闹,朕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父皇,儿臣的心思您不是不知,您的忧虑儿臣亦能猜出几分,无非是怕谢家外戚专权一事。您就没想过,万一儿臣嫁过去能笼络住谢湛的心,他只会更加替我们皇家效力,如何又会生出反心呢?”
安乐公主继续道:“退一万步说,他要尚公主,您便可光明正大收回他的兵权,此事不是正合父皇的心意?”
“蠢笨至极。”永徽帝冷冷看眼自己的女儿:“你自个儿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谢湛心思深沉,你没被他算计去便是好的,还真当他能被你迷得色欲熏心?”
再者兵权若真是那麽好收,他早将女儿嫁过去了。永徽帝迟迟按兵不动,便是怕谢湛先生出反心,君臣俩一直在僵持着。
“此事莫要再提,你先回去。”
安乐公主跺跺脚,不情不愿被内侍监请了出去。
永徽帝忽地问道:“你来说,若朕将公主下嫁,他谢湛敢抗旨不遵不交兵权,该当如何?”
内侍监低头:“臣下抗旨不遵,当是死罪,该杀。若生出反心,便是不忠不义,天理难容。”
永徽帝笑了,他也不想走这条路,谢湛可莫要逼他。
他皱着眉头,转瞬想到探子来报,近日疑似有了章仁太子的踪迹,永徽帝不禁攥紧拳头。
都是一群废物,当日怎就叫这个大侄子成了漏网之鱼?
是以不到迫不得已,永徽帝并不想杀谢湛,若能叫其忠心臣服,他便是如虎添翼。
想到什麽,永徽帝吩咐暗卫:“告诉他们,一但有了章仁太子半点消息,立刻诛杀,都处理干净些。”
永徽帝绝不允许章仁太子私下先一步笼络住谢湛。
次日围猎正式开始,谢湛并没有要抢太子风头的意思。
方进猎场,太子便甩过鞭子,一马当先。
谢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睨着云笙,嘱咐道:“若想跟着瞧瞧,你们便只在外围。”
云笙点点头,她才学会骑马,正是新鲜的时候,想趁着没回城前多过过瘾。
只她与赵窈窈惧是只会骑马不会狩猎,谢亭兰却有些骑射功夫,并信誓旦旦道要保护两人。
赵窈窈眼睛一亮,不吝啬地狠狠夸她一通。
三人说说笑笑间,骑马进了猎场外围。
外围都是些小型猎物,除去兔子,另有獾丶狍子和獐等,几乎不会有甚太大的危险。
三人边走边停,云笙骑在马上,她张开双臂,只觉浑身舒畅自由。
日头上来时,忽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三人擡眸看去,皆是怔愣,来人竟是谢湛。
他身侧跟着拾掇猎物的侍从,那只大网里赫然是两头肥硕的鹿。
云笙错愕问道:“侯爷怎现下便出来了?”
她眼瞧着猎物也不算多。
谢湛勒紧缰绳,淡淡道:“都是些年轻郎君,本侯不屑与他们争抢。”
谢亭兰捂嘴偷笑,她总觉得大哥是惦记着云笙,忙识趣地拉着赵窈窈一道离去,留话道:“我与窈窈再去别处看看,小嫂陪陪大哥吧。”
云笙面上尴尬,她偷偷瞥眼谢湛,瞧他没甚反应,这才悄悄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