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一张脸憋得通红,没忍住轻啐一口。
“拿走你们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她音色忽地加重,也不知是要说给谁听。
“还有,他若看着碍眼,便早日离去。乌山镇芝麻大点儿的地儿,实在容不下他那尊大佛。”
白元宝一噎,实在不敢看自家侯爷的脸色。
他扬扬下巴,示意侍卫们将托盘放在石阶上。
须臾,院落里清净下来,云笙没朝隔壁看过一眼,只听见“嘎吱”的关门声,谢湛应是进了屋里。
阿狗眼馋的看着那金银珠宝,直流口水。
他结结巴巴问:“云……云姐姐,这些都怎麽处理?”
“扔了。”
“啊?”阿狗还是头一回见云笙生气。
素日里云姐姐总是温温柔柔,对谁都笑,性子好到仿佛没有脾气。今日一整天,他却在她脸上见到了生气和不悦。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对云姐姐的影响就这般大吗?
云笙呼吸急促,紧紧抿着唇。
她记起曾经谢湛说她是个财迷头,他便经常隔三差五地赐下金银珠宝,那时云笙的确是欢喜的。她已然存了逃跑的心思,钱财自是越多越好。
只云笙现在能靠自己的手艺赚钱,她不再需要谢湛这种打发小猫小狗似的施舍。
谢湛他到底想做什麽?他莫不是以为自己会为他的钱财心动,而随他回去吗?
“这……这麽多的好东西,真扔了?”阿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是想替那个什麽坏侯爷说话,纯粹是心疼银子啊,他长这麽大都没见过这麽多的钱财。
云笙也肉疼的紧,她素日是过过苦日子的,又曾用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手帕去卖钱,没人比她懂得银钱有多麽难赚。
她咬咬牙,无奈道:“既是赔礼,那我们便心安理得地收下。”
讨厌的是人,又不是银子。
银子又没有错,这世上怕不是没人会不喜欢银子吧?
谢湛发神经,她管他做甚?
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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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扔,收下了?”谢湛淡淡掠过白元宝。
白元宝关上屋门,喜气洋洋道:“收下了,侍卫亲眼瞧见的呢。云夫人心肠软,又是个节俭的性子,哪能当真舍得将白花花的银子扔了?”
谢湛指骨在桌案上极有规律的敲着,忽而轻笑出声。
“小财迷,还不愿与本侯承认?”
白元宝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忽觉发凉。侯爷这阴晴不定的脾性,当真是叫他瘆得慌。
这偶尔一笑,倒是让他很不适应。
他不敢多耽搁,又忙将下午寻的两块上等的金锁给谢湛呈上。
谢湛挥挥手,叫白元宝退下。
他细细摩挲着两块长命锁的纹路,抽出自己惯用的一柄短刀。
昏黄的烛光下,谢湛神色认真,一刀一刀在长命锁後头精心刻着字,指腹间的粗茧越发厚重。
门外蓦地响起白元宝颤颤巍巍的声音:“侯……侯爷,方才那王大娘从云夫人屋里出来,王文书抱着被褥进去了。”
谢湛眼神沉下来,他虎口先是一凉,旋即炙热的痛感才叫他回过神来。
他浑不在意,眉头都没皱一下,若无其事地扯下一角袖口,重重在失血的虎口处缠了两圈。
白元宝竖起耳朵,没听见里头的动静,登时提起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