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唤我什麽?娘?阿满会叫娘了?”云笙呆住,喜极而泣。
“可不是,小主子聪慧伶俐,老奴一教她便学会了。”白元宝笑眯眯的,颇有些得意。
“阿满乖,再叫一声。”
“凉。”
云笙应了好几声,头埋下去,没忍住在女儿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她以为女儿潜意识里会记得她这个娘狠心抛下她,再见会将她给忘了,没想到竟给她一个这般大的惊喜。
白元宝低声叹道:“当初云夫人走了,小主子骤然换个环境,亲娘又不在身边,那哭的,委屈巴巴的小脸,叫老奴看了真真心疼。老奴又给小主子寻了奶娘,谁知小主子一直哭,竟是谁的奶都不肯吃,老奴没法子,只能配些羊乳和面糊糊。索性还有……还有这小殿下在,素日还能哄着,逗着小主子玩。”
萧天辰到底是皇子龙孙,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可着将对方给看顺眼了。
云笙听白元宝说,心都揪都一处。她抹把泪,拍拍萧天辰的手:“阿辰,多谢你了。”
“姐姐别这麽说,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况且妹妹可爱,我……”
萧天辰话说一半卡在嗓子眼里,意识到自己将辈分都给乱套,一张脸憋得通红。
谢湛睨他一眼,没好气:“本侯既没你这麽大个弟弟,又没你这麽大个……”
未尽的言语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他没继续说,萧天辰却听懂谢湛话中的嘲讽。
云笙朝谢湛瞪去,安抚萧天辰,笑道:“侯爷他就这个脾气,阿辰莫怪。只单论身份,我的确做不得殿下的姐姐。”
“什麽殿下不殿下的,不过是你们擡举罢了。”萧天辰自嘲:“我巴不得能有个亲人,您如何便做不得我的姐姐?”
白元宝笑着插嘴:“那小殿下日後可不能再唤小主子妹妹,得是侄女喽!”
萧天辰愣了愣,自言自语:“侄女,嘿,小侄女。”
他凑过去逗阿满,阿满也傻笑,指着他出口道:“锅,锅~”
云笙惊讶:“阿满还会叫哥哥?”
“妹……小侄女可聪慧呢,前些日子便会叫哥哥了。”
萧天辰一点不心虚的夸张道,半点不说他私下教阿满险些没将嘴皮子都说秃。
谢湛瞧着这小崽子,是真眼红。
他搓搓手,没忍住凑上去:“阿满乖,给爹爹抱抱。”
谁知阿满嘴巴一扁,扭头去搂云笙的脖子,不肯给谢湛抱,更别说是唤什麽爹爹。
马车里气氛登时僵了一瞬,白元宝忙给自家侯爷找补:“都怪老奴,只记得教小主子喊娘了,我这不想着先教会一个再学另一个字。”
“噗嗤”一声,萧天辰实在憋不住,戳破白元宝:“是吗白总管?我怎麽记得你私下第一个教阿满喊的就是爹爹,奈何阿满不想学,学不会,只叫娘。”
“这,这……”白元宝满头大汗,讪讪看向谢湛:“许是爹爹这两个字较难学,小主子一时半会学不会也在情理之中,侯爷放心,回头老奴再教教。”
他不说还罢,一说谢湛脸越发黑。女儿跟他不亲,他一时间面色复杂。
谢湛对着萧天辰连连冷笑,当初女儿在乌山镇还肯对着他笑,肯让他抱,如何现在就不肯了?定是这小崽子这段时日在女儿跟前,说了自己诸多不好。
云笙忍笑忍得厉害,肩头都在发颤,真是难得见谢湛吃噶。
她亲亲女儿的脸蛋,哄着道:“阿满乖,这是爹爹呀,是阿满的爹爹。阿满让爹爹抱一抱,好不好?”
阿满咿咿呀呀,懵懂的眼神似困惑,似茫然。不过许是有云笙这个亲娘引导,她歪着小脑袋盯着谢湛看了好一会儿,好似终于记起什麽,这才伸过手去,肯给谢湛抱。
谢湛心头热乎,一时间竟双手无措。他轻轻接过阿满,生怕将怀里的女儿给摔了。
他与云笙道:“待年後,阿满的周岁宴过完,本侯再将她送走。”
云笙点点头,她虽十分舍不得与女儿分别,但北庭频频的战事,她终归不放心女儿长留。
这个年头,过得简单云笙却欢喜。
在侯府那年她郁郁寡欢,不知前路。去岁与王大娘母子和阿狗一道,女儿也即将出生,按理说她该知足的,只云笙知晓她的心有一块地方是空的。
年夜饭云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衆人起哄要与她一道包饺子,云笙笑笑,很喜欢这般热闹的氛围。
用过晚膳,女儿累的睡了过去,她穿得厚些,随谢湛去都护府修建最高的观星台。站在此处,近乎能将整个北庭一览无馀,云笙望着下头的万家灯火,忽而道:“真好。”
普通百姓家一年到头,无非只是盼着这几天罢了。
她叹道:“真希望这场恶战早点过去,百姓们都能岁岁有今朝。”
“会的,一定会的。”谢湛偏头看去,望着云笙那双清亮的眸,心头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