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并不知晓该放什麽样的佛像,是青面獠牙,还是慈悲佛心。
章景暄打量着小金龛。
须臾,他缓缓将它放在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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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音备厚礼去户部尚书家拜访,结果自然是无疾而返,户部尚书早已站了东宫,话里话外都是客套之言,轻易不愿改变立场。
她也不觉得气馁,觉得在意料之中,只是这般回去,料想豫王殿下和父亲不会太高兴。
不过不高兴也没有办法,薛元音面无表情地回了薛府,才刚到前院,就听到中堂里传来父亲和豫王的交谈声。
若直接闯入就太突兀,她停在廊上,等着他们谈完。
然後她就听到了豫王亲口所说,章景暄先前告诉她的,有关于豫王曾经辉煌战役的事情的一些细节——
他正在中堂里沉声道:“用小部分百姓换来一方城池,此乃必要的牺牲,纵使如今放在朝廷上,争夺储君,本殿也会这麽做。”
顿了顿,他安抚薛昶道:“但薛家乃我的左膀右臂,假如我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子,也绝不会牺牲薛家。”
薛昶缓缓道:“臣甘愿追随豫王殿下。”
薛元音站在廊外,听着里头的谈话,面色冷诮。
虽然早已知晓豫王的为人,但当下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有些三观崩塌,甚至是大失所望。
原以为豫王殿下虽然喜征伐,野心勃勃,但好歹算是有勇有谋的枭雄,但如今看来,他根本算不上枭雄。
京城的人都说太子过于仁善,更有难听的说他文不成丶武不就,简直平庸至极。
可就是这样平庸之人,却勤勤恳恳想法子丰盈国库,冬寒时会安抚百姓,从未冷脸待人,是少见的宽厚。
若是太子登上皇位,定然不会轻易开战,会是个仁君。
所以……豫王他真的配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吗?
薛元音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守初衷,但她近日却频频在怀疑这个想法,尤其是今日,她内心在动摇。
她不知道里头何时结束的,也忘记了自己是怎麽进去禀报的,只记得豫王殿下冷厉失望的眼神,以及父亲不虞的脸色。
豫王思忖过後,又交予她一个重要的差事:
“前朝曾有个专画江山图的大儒,京城里遗落了他的一副名作,你去替我寻来,我要亲自拜访户部尚书,将画赠与他。”
薛元音应了下来。
等豫王一走,薛昶就沉了脸色,朝她发了火。
薛元音有些听不进去他在批评自己什麽,只听到一句“为父对你很失望”。
她低着头,闷不吭声。
薛昶平息了下怒火,冷冷道:“既然你做不好在外行走的差事,那就回来成亲吧。我已经看好一个寒门子弟,曾在国子监中属于佼佼者之一,回头你见见他,商妥之後,择吉日成亲,尽早诞下一个冠薛姓的男孩儿。”
薛元音感觉到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气直冲上来,猛地擡起头,颤抖着朝薛昶吼道:
“我不要成亲!我不要随便跟什麽男人生儿子!想控制我一辈子,你做梦吧!”
话罢,她转身跑了出去,任由薛昶在背後恼羞成怒地厉喝,她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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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昔造诸恶业,皆由贪嗔痴”原句是“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是《礼佛大忏悔文》的内容,出处《华严经》。
“一切业障海,皆从妄想生。”出自《观普贤菩萨行法经》。
这两句都是很有名的佛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