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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诗词存旧惑 拿出果品蕴深情（第2页）

“我在网上打牌，有一个网友，聊天时发现他懂心理学也喜欢诗词，我看过他写的两首诗词和这首不管是意境还是风格都太像了。尤其是最後两句，他在一首《鹧鸪天》写的是‘新恨仍如旧日同’，另一首也是《摊破浣溪沙》写了‘怅怅新愁重旧恨’和你的末两句太像了。”这次薛霁月没有遮掩和盘托出，但她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澈。

“你怀疑那是我？”刘澈温和地笑了笑，“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要不然早就陪你玩儿游戏了。”

“不是我怀疑，是我希望是你。”薛霁月认真地纠正，“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太多巧合……”

“很有可能你那网友也是学心理学的嘛，所以很多观点和我相似是正常的。至于诗词意境相仿那就太常见了，尤其是婉约词。而且经常还会有後人拿前人名句中的意境化出自己的作品。至于新愁旧恨这种名句可谓数不胜数，像苏东坡的‘谩惹起新愁压旧愁’，柳永的‘新愁旧恨相继’；范成大的‘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丶新愁归去’；辛弃疾的‘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你看意思都大同小异的！这些按说你都知道的，只是你一怀疑就被忽视掉。那位网友的诗词是现场写的还是以前写的？我这首是上大学时和舍友一起写的。”

刘澈的理由也很充分，而且还有意无意地指出“唾沫星儿”的诗词要麽是薛霁月要求下现写的，要麽是应景写的。

薛霁月搁置怀疑，转移了兴趣，“上大学的时候？词里的感觉像是写给恋人的，那时候失恋了？”

“不是，我这首词和之前咱俩聊过的那首《近试上张水部》，还有着名的‘还君明珠双泪垂’一样，看似写情，其实不是。那时候我因看不见陷入无尽黑暗，所有的景色都只在想象丶回忆和梦中。康复的希望又十分渺茫，所以才此恨绵绵无绝期。”刘澈声音低落，可见那段日子的伤痛多麽刻骨铭心。

“没事的，小明，看不见还少受幻象。四肢也好丶五感也罢，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生活本身。能快乐生活才是目标，和能不能看见没有必然联系的。你现在不觉得快乐吗？”

“挺快乐的……”

俩人聊着天很快就来到养老院。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仿佛时光未曾光临这里。刘澈安排的活动也和上次大同小异，但薛霁月和老人们更为融洽，而且心里也多了一份牵挂。

一进房间季兰就看见了薛霁月，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妮儿……”

她又说得是方言，但薛霁月还是赶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妈，我来看您啦！”

“我好想你啊！来，来，快坐！”季大妈说回普通话，她拉着薛霁月的手就在床上坐下，才招呼刘澈，“澈儿，你也坐……”

季大妈拉着薛霁月一阵嘘寒问暖之後，又突然起身从冰箱里吃力地拿出一大袋各种水果，“妮儿，你吃，挑你喜欢的吃。妈也没啥给你的，就这些好吃的，一直给你留着的。”

薛霁月发现袋子里的一把帝王蕉上都已经有了小黑点儿，看样子放的时间已经不短。

鼻子一酸，薛霁月差点儿没忍住泪水。她连忙低头拨开一根香蕉递给季大妈，可是季大妈说啥也要让她先吃。

吃完水果，薛霁月帮季大妈整理那一大袋子，才发现里面不仅有水果，还有虫草丶海参丶人参丶鹿茸等各式各样的补品。

“妈，您这儿好东西不少，您要记得吃，别都放坏了！”

“我不吃，我没脸吃那死鬼老头子的东西，我没脸吃……”说着季大妈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他，他死了，都，都不原，原谅我，还来看，看我干嘛……星儿啊，我的妮儿啊，你是原谅妈了是吧？”

“妈，您别哭了，放心我原谅您啦！您看我这不是又来看您吗？您再哭我走了啊？”薛霁月配合着季大妈。

“好，好，妈不哭，不哭……”季大妈强忍住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放在右掌心薛霁月的手。重了怕薛霁月疼，轻了又怕眼前的幸福都溜掉，一个母亲所有的慈爱都在这颤抖的爱抚中体现地纤悉无遗，一种被爱包裹的感觉从手背传到薛霁月心里，滋润着干涸丶裂纹和伤痕。

“妈，不是让您给我打电话吗？您为什麽不给我打？我想打给您又怕您休息了。”薛霁月说的是实情，她拿到电话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

“管理员的小刘说是给你打电话会影响你工作，招你烦，回头你就不来看我了。我就忍住没打。我很听话的！”

薛霁月再也没忍住泪水，她用一只手擦干眼泪，才捧起季大妈的手贴在自己已经发烫的脸蛋上，轻声哽咽道：“妈，我不会不来看你的，我有空就会来，以後我们约定每天打电话好不好？”

季大妈紧张地抽出手，“不用，你要忙工作的，我不要是你的拖累。你啥时候想起来就打给我，再晚我都在的，我又没事，我随时都等你电话好不好，妮儿？”

“好的，妈，我以後有空就给你打电话！”

“真的？”季大妈用擎满了泪水的大眼睛看了过来。

薛霁月透过那粼粼波光看到了如生命的渴望，如回忆的迷惘，还有层层叠叠的影子如自己。她脱口而出，“真的，拉勾！”

“拉勾！”季大妈伸出右手小拇指和薛霁月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俩人一起念起这熟悉的童谣，不过季大妈用用回了方言。仪式完毕，薛霁月收回手指时，季大妈却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动作极其熟练仿佛本该如此。

这轻轻的举动，瞬间让薛霁月泪崩。那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如不期而遇，暗生几缕情愫似久别重逢。仿佛曾经经历过，可是除了泪水什麽都不曾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