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耍赖!”
这家火锅店主打传统火锅,连坐的都是传统长条板凳。生意火爆丶人声鼎沸,接地气的氛围让两人不仅吃得酣畅淋漓,聊天也融洽得像红汤搭配蒜蓉油碟。在林猗猗的刺激下,丘念也尝试了辣锅。满头大汗丶面红耳赤,但是那种痛快劲儿让心率飙升得像赛车的时速。
林猗猗又递过来一杯冰可乐,“其实冰啤酒才最能解辣。”
丘念大着舌头解释着,“我爸从不喝酒,所以我虽然能喝点儿,但是不会主动点酒。”
“下次陪我喝点儿。”
“好!”丘念牢牢记住。
晚餐应薛霁月的要求丰盛了很多,制作难度也显着提升。但这是柯一可的主场,他胸有成竹丶指挥若定。没有中午的慌乱,薛霁月在他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最难得的是柯一可还真的悉心传授。他不单告诉薛霁月每一道菜所需的精确用料丶烹饪程序和时长,还不厌其烦地给讲解每一种菜和每一款调料的特性。有的甚至涉及到化学和生物学。比如油脂需要高温才能産生美拉德反应,降解形成各种特殊的醛或者氨基酮,具有诱人的芳香;脂肪在65-80℃容易産生乳化效应;倾诉面包搭配甜蜜的蘸料,是因为甜味可以促使人体分泌更多多巴胺从而带来愉悦。
“只有熟悉每一种食材的特性,才能为以後各种搭配和创新打好基础。否则都只是瞎猫撞死耗子。”
柯一可所说的内容也让薛霁月意识到一片新的天地,而他认真自信的神情,也让其痞帅的模样增添更多沉稳的魅力。当初在薛霁月脸上粉碎的泪滴难免重新荡漾起涟漪,只不过很快又都消散如烟。
只是柯一可这边却是另一番风景。薛霁月今天穿的是白色体恤和米色运动裤。完美的曲线,在狭小的空间,爆炸式地展现。难以避免的身体接触都被薛霁月的专注过滤掉。柯一可的喉结不断滚动才堪堪碾压住心猿意马,但仍然留下无限遐想,深深扎根丶发芽。
热辣滚烫的晚餐带来愉悦的满足感,却也留下意犹未尽的夜晚。
“要不,再去租小汽车玩儿会儿?”
“不了。”林猗猗拒绝道。眼看着丘念失望的表情迅速在脸上弥漫,她笑着补充:“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猗猗说的地方很有水乡特色。一侧的山峰撑着被繁星缀弯的夜空,两岸匍匐在地上的灯光勾勒出溪水的婀娜。高高的石拱桥飞跨两岸,岸边布满了低矮的店铺,人流不少,但是灯光都很克制,很好的守护着夜色的宁静。
坐在石桥的顶端,仰望星空,徐徐凉风带走辣椒积攒的暑气,通透而舒畅。
“猗猗,其实,我,我……”
丘念艰难了半天却没有下文,林猗猗只能鼓励着:“嗯,我在听。”
“我,我从小到大都,都特别怕,怕女孩子……”丘念总算挤出後面的内容。
“我知道。”
“哦……”
丘念又没了动静。
一向简洁的林猗猗并不善言谈,她硬着头皮找个话题,“今天为什麽找我道歉?”
“我爸说我突然消失是不对的,容易让你误会。”
“你怎麽想的。”
“我觉得他说的对。”
“你从小到大都只听父母的话吗?”
“听话不好吗?”
林猗猗气不打一处来,“那要是他们不让你来咖啡厅呢?”
“不会的,我爸妈都特别喜欢‘一寸寸的光阴’!”
“万一呢?”
“没有万一,就算万一,我也会来。”这一下丘念仿佛来了勇气,顺势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都听话的。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行!”
“我家最早不是搞房地産的嘛,我爸就一心想让我学土木工程。可是我想学会计,我爸就是不同意,他认为就要学点儿踏踏实实的真本事。後来硕士研究生的时候,我就自己考的会计学,告诉我爸说我们学校嫌我成绩差不要我。其实我成绩是最好的,可以保送读本专业硕士的。”
“为什麽喜欢会计学?”
“人类就两门学科,数学和哲学。对于一个企业,最核心就是会计。其它任何的所谓管理都是建立在数字之上的。当然,土木工程我也没落下,还辅修了数学和哲学。”
“为什麽还学哲学?”
“不会迷失方向。大到生命的意义,小到为什麽挣钱?企业发展的方向?都离不开哲学指路。”丘念侃侃而谈,油然而生的信心让他忘记紧张。
“想法不错,为何不和丘老沟通。”
“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太好了!”丘念兴奋地两眼放光,“我不想让爸妈不高兴。他们爱我肯定是把他们认为对得给我。如果去沟通,要麽就是我选择服从,要麽就是让他们觉得他们错了。其实都没必要。就算我说服他们,最多就是他们会很欣慰,儿子大了能独立思考了。可这也意味着他们老了。我不想他们退休,我希望他们一直觉得自己还能跟得上时代,还年轻……”
看林猗猗一直听得认真,嘴角还微微上翘,丘念更为得意,“再告诉你个秘密啊,在公司也是这样,我爸的确是一座高山,但山虽巍峨却不如水之顺势。有时候我和他想法不一致的时候,我要麽就找我的小团体研究,要麽就找我爸身边的人谈,让他们潜移默化影响我爸。我有小团体这事儿,也是秘密啊。”
“阳奉阴违啊你。”
嘴上这麽说,林猗猗的笑意却是彻底绽放的。丘念借着微弱的灯光痴痴地看着,刚才的意气风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凝固住,然後碎成粉尘。
一阵长风起,卷起林猗猗的发梢,让美更为生动。
“呀,我迷眼了。”
林猗猗闭上眼,仰着头对着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