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头发落在了她的脸颊旁边,她缓缓地擡起左手,用手背抹了抹脸颊。
欧丽德西的手背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这样一抹,在苍白的脸颊上抹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看见瑟希里亚的目光,她擡起眼睛,仿佛一只刚刚吃了人的丶脸上还沾着血液的恶鬼,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
“噢,这麽说来,”她说,“我的血液,没有起到作用呢。”
宴会厅里蓦地一静,欧丽德西歪了歪头,看向两位医官,微笑道:“这是不是说明,我并不是下毒的人?”
宴会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宾客们面面相觑,震惊丶怀疑丶微妙的神情在人们的脸上浮现。
而欧丽德西只是可爱地微笑。
“两位医官都已经对我的血液进行了分析。”她说,“医官们已经阻止了我的血液进入公爵夫人的身体,然而,公爵夫人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出现了陌生的血液的入侵。不是吗?”
两位医官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发苦。
混血的医官沉声回答道:“确实,这位夫人的血液,并不是‘血腥诅咒’里的血液。”
摩曼人鱼医官也缓缓地点头:“这个银碗里的血,确实不属于下毒的人。”
宴会厅里的空气微微地凝滞,休·卡拉加朗公爵面无表情,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瑟希里亚·卡拉加朗则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欧丽德西望着这一幕,悠悠地说道:“看起来,谋杀公爵夫人的,另有其人啊。”
宴会厅陷入一种诡谲的死寂。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欧丽德西的左手臂上落下一滴鲜血,滴在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欧丽德西望着瑟希里亚,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卡拉加朗小姐,”她说,“你刚刚说,如果公爵夫人去世了,你在父亲爵位的继承里将不再具有优势,而新任的男爵们继承父亲爵位的可能性会增加,对吗?”
瑟希里亚保持了缄默,欧丽德西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她弯弯唇角,微笑着说:“既然赫松和我拥有嫌疑……”
她缓缓转身,目光从几位“私生子贵族”的面孔上轻轻掠过。
“那麽,”她说,“其他几位其他的新任男爵,也拥有同样的嫌疑,不是吗?”
宴会厅中的空气微微地绷紧,宾客们的目光不由地聚集到了赫松丶尤斯塔斯和塞蒙的身上。
这原本是一场为新任的贵族们庆祝荣耀的宴会,然而几位新任的贵族,却纷纷地背上了“谋害公爵夫人”的嫌疑。
卡拉加朗公爵面色沉沉,终于声音低沉地开口:“所有的男爵,即刻接受‘荆戈草’的检查。”
瑞文蒙特骑士团的骑士握着荆戈草的萃取液凝重地走上前来,脚步声在宴会厅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赫松望着这一幕,神情难看。他面色紧绷,率先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没有变色。
赫松的手臂颤了颤,仿佛虚脱一样松了口气。
瘦小的塞蒙站在他的身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的右手哆哆嗦嗦伸出去的时候,礼服的袖口都在微微地颤动——
他的手指也没有变色。
塞蒙立刻缩回了手,差点瘫倒在椅子上。
尤斯塔斯站在塞蒙的身边,身姿瘦削,眼神冷淡,与两位兄弟的紧张惶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平淡地伸出了右手——“啪”的轻微一声响,萃取液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尤斯塔斯苍白的皮肤,蓦地变成了明亮瑰丽的明黄色:
和欧丽德西手背上一模一样的,明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