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丽德西侧过头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轻轻地一触。
康斯坦斯王子轻声地耳语:“是你们借着庆典的机会——你和玛蒂尔达丶洛伦茨——栽赃陷害了瑞查德王子,将那些东西放进了他的卧室。”
欧丽德西淡淡一笑:“你也好,康斯坦斯王子殿下。”
听见欧丽德西的声音,赫松微微一愣,转过头来,才发现康斯坦斯王子的存在。
赫松的眼中闪过一丝对于康斯坦斯的畏惧,显然没有忘记深夜中翻倒的马车与狠毒的王子。
而欧丽德西拍了拍赫松的肩膀,笑道:“我们和康斯坦斯是老朋友了,不是吗?”
康斯坦斯王子也笑了,笑容中有一些深意。
“赫松,南山丘男爵阁下,”他说,“你也认为,‘刺杀至尊王’这件事,是我的兄弟瑞查德在背後指使乔治·卜利尔做的吗?”
赫松嗫嚅了一下:“这个……我,我不知道……”
康斯坦斯王子笑了笑:“我的兄弟是什麽样的人,我知道得很清楚。他绝对没有心机也没有胆量,对我们的母亲动手。瑞查德那个傻子,他要是真有本事反叛什麽人,倒还让人高看他一眼。”
赫松有些不安,只能干笑着附和:“啊,啊,是这样吗。”
欧丽德西笑而不语,康斯坦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些不属于他的权杖丶祭器,有心的人想要放在瑞查德的房间里,并不是一件多麽难做到的事。瑞查德很有可能被人陷害了。你说是不是,阿奎塔斯小姐?”
“唔,”欧丽德西耸耸肩,“也许吧。”
康斯坦斯王子笑了一声:“我想,陷害他的人的目的,不是想要杀死母亲,而是想要将瑞查德这个王位第一继承顺位的‘王储’扳倒。”
赫松已经意识到康斯坦斯王子态度的不对,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他不敢再说话,只能不安地看着欧丽德西。而欧丽德西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康斯坦斯。
“如果瑞查德王子真的被人栽赃陷害了,”她说,“那麽,看起来,那个人的计划很成功——瑞查德王子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人群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相信了他的罪行,大行法官罗斯·古德也只能根据《海德博特法典》,判处瑞查德王子密谋杀人的罪名。”
欧丽德西这样说,康斯坦斯有些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是,”他说,“看上去,瑞查德被重重地击倒了。他没有头脑,他的王妃是一个平民,也没有根基,扳倒他实在是十分容易的事——但是,”
康斯坦斯放轻了声音,“瑞查德也许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傻子,但是,你以为,我们的母亲,露辛达至尊王陛下,她也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傻子吗?”
欧丽德西扬了扬眉毛,康斯坦斯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母亲不是傻子,她很清楚地知道:瑞查德,他是一个胆小畏缩的蠢货。所以,她也一定很清楚地知道:如果王位第一继承顺位的瑞查德被安上了什麽罪名,那麽,一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他。这也是这麽多年,一直没有人试图撼动瑞查德的第一继承顺位‘王储’之位的原因。”
康斯坦斯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论是谁真正地做出了‘栽赃陷害瑞查德’这件事,我的母亲,至尊王陛下,她很快就会对那个人生起疑心。你做错了啊,欧丽德西·阿奎塔斯。你只会将大火引到自己身上。”
欧丽德西淡淡一笑:“康斯坦斯王子殿下的意思是,不论这个‘栽赃陷害瑞查德’的人是谁,他都走了一步坏棋,是吗?”
康斯坦斯牵了牵嘴角:“不是吗?”
欧丽德西弯弯唇角,笑道:“我想,陛下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我相信,她不会冤枉好人。”
康斯坦斯王子眯了眯眼睛。
欧丽德西态度从容,反而引起了康斯坦斯的怀疑;他目光一转,眼中忽然浮起了一些探究。
他试探地说:“你陷害瑞查德……究竟想要做什麽?”
两个人说话之间,瑞查德王子已经跪倒在高台上。
他的肩膀颤抖着,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落下,话音中染上了一些哽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母亲……行法官阁下,我真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证明自己。”
瑞查德王子的声音十分绝望,一些平时和他有些交情的行政官丶行法官还有贵族成员,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些不忍心的神情。
然而大行法官罗斯·古德闭了闭眼睛,沉声说道:“有证人的证词,以及切实的证据,依照《海德博特法典》——”
“等一下!”
大行法官一顿,广场上的人们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人群惊讶地寻找着出声的人,自发地向两侧散开,露出队伍当中的欧丽德西——
康斯坦斯王子脸色一沉,只听见欧丽德西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我想要做什麽,你马上就会看到了。”
这样说着,欧丽德西走上前半步,高声说道:“这些证据有问题!有人在栽赃陷害瑞查德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