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妈妈道:“宝音小姐当日犯下那等糊涂事,可是一点也没顾念大奶奶您这个姨母和时姐儿这个表姐,大奶奶您别乱发善心去可怜这样的白眼狼。”
姜夫人不再说话。
张时宁则让张皙华和她一起去靖王府将嫁妆搬回家来。
姜夫人道:“你这孩子,靖王府正乱着呢,你去搬嫁妆有些不合时宜。”
张时宁偏要挑这个时候去。
张皙华自然知道张时宁是想去靖王府瞧热闹顺便看朱明卿笑话的。
张皙华亦有此意,靖王府越乱这热闹才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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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靖王府後,张时宁指挥丫鬟婆子到自己寝殿旁的库房按着嫁妆单子清点箱笼,而後到朱明卿所在的寝殿中假意探病。
朱明卿此时意识已经清醒,伤口也上了药包扎好了,躺在床上正痛心自己日後不能再风流快活了,见张时宁站在他床边,语气有了刻意的讨好。
“王妃回到家中来了,本王有一件事正要和王妃商议,本王欲向陛下奏请纳徐家娘子为侧妃,等徐氏进府,要劳烦王妃好好照看徐氏平安産子。”
“徐氏这一胎确实要紧,王爷都成了无根之人,若徐氏不能平安産子,王爷岂不绝後了?”张时宁笑着说道。
朱明卿看见张时宁这幸灾乐祸的模样,抓起床头小高几上的茶盅就往张时宁头上砸去,被张时宁躲开了。
“你还敢躲?来人啊,把王妃拖下去,将王妃关到她寝殿中,三日都不准给王妃茶水饭食。”
他以为这样便能震慑住张时宁,让张时宁向自己服软求饶。
谁料张时宁扔了一张纸到他脸上。
张时宁道:“这是王爷自己写的和离书,我已经不是靖王妃了,王爷爱让谁当王妃便让谁当王妃。”
朱明卿将那张纸拿到眼前看,确实是张和离书,又有了些印象,暴怒之下将那张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不作数!本王不与你这贱妇和离!本王要折磨够了你这个贱妇,再休了你这个贱妇!”
“撕吧撕吧。”张时宁仍然翘着唇角,“王爷亲笔所写的那张和离书早命人送进宫给贵妃娘娘去了,还有王爷做过的丑事,陛下和贵妃都会知道。我这贱妇啊,就等着看王爷凭何颜面去面圣了。”
朱明卿想要起身责打张时宁,可稍微一动便会牵扯伤口,痛得他满头大汗。
张时宁带着嘲讽的笑离开了寝殿,等丫鬟婆子们将她的嫁妆装好车,她便与张皙华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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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德十六年正月末尾的日子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弘德帝病重,已到了不能上朝必须卧床养病的地步。
另一件事是襄王进宫探视弘德帝的病情时,为弘德帝亲尝汤药,却中毒身亡。
弘德帝见自己的王叔死在自己面前,自此夜夜不得安寝,更不敢喝汤药,身上的病就更重了。
其实那碗有毒的汤药本该是由怀有身孕还在侍疾的沈皇後亲尝的,襄王只是做了沈皇後的替死鬼。
这桩案子查来查去,最後竟然只有一个煎药的宫女浮出水面。
且那宫女自认是因沈皇後责罚过她,所以对沈皇後生了怨恨之心,才在那碗汤药中下毒。
这桩案子以那宫女咬舌自尽草草结案,因为案子背後千丝万缕的关系根本查不清楚。
章太後为此还责罚尚有一月就要生産的沈皇後跪在慈宁宫的宫院中自省。
这一折腾,沈皇後便早産了,生下的皇子因身体孱弱不到半日便夭折了。
弘德帝知道好不容易盼来的唯一的皇子就这样夭折了,当夜就咳了血,昏迷不醒。
朱明卿怕皇帝驾崩影响嫁娶,而无论是册立王妃还是纳侧妃都有一套繁琐的流程,干脆便先用一顶软轿将徐宝音接入王府中安胎,委屈徐宝音先以侍妾的身份居住在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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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德十六年二月十九日,张皙华去襄王府参加襄王的丧礼。
进灵堂後,张皙华便见棺木旁跪着的朱明霁下巴上尽是冒头的青色的胡茬,朱明霁整个人憔悴不堪。
其实襄王从太平府出发去京城前,张皙华曾向襄王提过怕襄王抵达京城後水土不服要他小心宫中入口的饮食汤药,可还是没有避免这件祸事。
张皙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晓这些人必死的结局,却无力改变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