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急忙道:“大姑奶奶,我这个儿媳妇脸皮最薄,你就别为难小辈了。大家都是骨肉至亲,侯爵府多养两个人也不打紧。大姑奶奶和素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休要提什麽纳妾的事情。素素这样好的孩子若真成了皙华房里的姨娘,天上的老太太老太爷可要急得团团转。”
张明珠绷着一张脸道:“我何尝不知我家素素做二郎的妾是委屈她了,天底下没有主母是商贾之女丶妾室是官家小姐的道理,就算讲先来後到,也是我家素素先与二郎相识,侄媳妇不过是仗着她老子有几个钱才捡了这天大的便宜嫁给了二郎的——”
张皙华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张明珠的话。
“姑母,您话说反了,是侄儿捡了天大的便宜娶得玉茹这样貌美如花丶宜室宜家的贤善妻子。姑母若还愿意与我家来往,就安心在我家住下,侄儿会让母亲和玉茹替表妹留心好的婚事。姑母若一意孤行硬要撮合侄儿与表妹的话,侄儿也只好不认姑母了。”
张明珠怒色冲冲,一一指过姜夫人丶张皙华丶万玉茹。
“好啊。你们打量着我父亲母亲过身了,便与我论起你家我家来了。”
“姜氏,我是姓张的,姓的是永嘉侯爵府这个‘张’,你一个姓姜的还做不了我的主。”
“万氏,你一介商户女,做了这侯爵夫人也别得意太过了,二郎娶了你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多少人笑话他有你这等卑贱出身的妻子。”
轮到张皙华时,张明珠却说不出什麽坏话来。
姜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万玉茹忙站至姜夫人身後替姜夫人抚背顺气。
崔素素觉得丢脸,扯着张明珠的衣袖恳求她母亲不要再说话了。
张皙华冷哼一声,“姑母既要这样撕破脸,这亲戚还怎麽做下去。”遂命小厮进来将张明珠母女请出府去。
张明珠一面被推搡着出去,一面不忘骂骂咧咧说姜夫人与万玉茹的坏话。
崔素素哭哭啼啼跟在她母亲身後。
姜夫人生气归生气,却还怜惜着她们母女俩,让人多多送钱银接济张明珠和崔素素。
一个月过去,张明珠又带着崔素素上门向姜夫人致歉,说了一筐子掏心掏肺的话与姜夫人听。
姜夫人也不与她们母女俩多计较,让她们母女俩在府中安心住下。
万玉茹则大大方方替她们母女俩张罗住处,仿佛没听过张明珠骂她的那些话。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些时日。
却在五月十三这日,姜夫人喝了万玉茹端给她的一碗牛乳燕窝後,便呕血不止,昏迷了过去。
下值回家的张皙华听郎中说姜夫人是中了砒霜之毒但砒霜剂量不多,姜夫人喝了催吐汤後便于性命无碍,只是日後身子骨要特别注意保养。
姜夫人仍旧卧床昏睡,崔素素守在床边殷勤照顾,而万玉茹则被张明珠揪到院子里骂。
张皙华命青雀丶绯月将张明珠丶万玉茹送回各自院里。
她则步至寝房,从袖中拿出一纸供词甩到崔素素身上。
“这是你夫家一个叫李阳的小厮的供词,他是你的相好,听了你的唆摆放了一场火烧了你夫家的宅院,成事後你却买凶想要杀他灭口,我派出去的人寻到他时,不过许他一条活路,他就一五一十都招了。”
崔素素很是冷静,“表兄若要将我送官法办,那就休怪我将万玉茹这个蠢货毒害婆母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反正我崔素素烂命一条,拉个侯爵夫人黄泉路上做伴正好。”
“我一直在等你露马脚,厨房里那盅你下了砒霜的牛乳燕窝并未让我母亲吃下。”张皙华说完,床上的姜夫人睁眼,一巴掌甩在崔素素脸上。
崔素素冷笑几声,眼中尽是恨意。
“我原也是个见血就怕的人,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表兄,当年你不肯娶我,害我嫁去陈家,他们娘俩都快把我折磨死了,我三更天就要去老东西屋外站规矩,等那老东西起床後服侍她梳头穿衣出恭吃饭,而那个死鬼更是薄待我,成婚後一个月便将我丢开了,他房里十几个姨娘通房,我说他一句不好,他就对我打骂不休。我过够了那样的日子,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啊。表兄,我到底哪里不如万玉茹?”
张皙华不欲与崔素素多言,命人捆了崔素素将她送官法办。
至于张明珠,则是将她送到了一个偏远的村庄看管起来。
经此一事後,张皙华怕万玉茹对她会用情至深将来也走上徐宝音丶程瑛丶崔素素这样的绝路,索性与万玉茹将话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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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女郎?”
万玉茹一脸吃惊,迷茫了数息後又露出心疼的神色。
“你僞装了这麽多年,定然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