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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压(第1页)

施压

苏夫人的动作,比许闲月预想的更快,也更直接。

就在许闲月拒绝合作後的次日,闲月阁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临安府丝织行会的副会长,姓钱,一个面团团丶笑呵呵,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人。

“许大家,久仰久仰!”钱副会长一进门,便热情地拱手,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将铺子内外扫视了一遍,“早就听闻闲月阁手艺精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许闲月放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平淡:“钱副会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钱副会长笑眯眯地坐下,挽翠奉上茶,他看也未看,依旧盯着许闲月,“只是受行会几位老理事所托,来跟许大家商量点事情。”

他顿了顿,慢悠悠道:“许大家来我们临安府开业,手艺好,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这行有行规。咱们临安府的丝织丶刺绣丶乃至各类手工艺,向来是由行会统一协调物料采买丶定价标准,以免恶性竞争,坏了市场。许大家此前……似乎并未在行会登记造册,这物料采买,价格定制,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啊。”

他话语客气,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要麽加入行会,接受管辖;要麽,就别想顺利买到材料,也别想按自己的心意定价。

许闲月眸光微冷。她自然知道这是苏夫人借行会之名施压。她铺子里用的蚕丝丶染料乃至一些特殊配件,虽非极度稀缺,但若行会刻意卡住供应渠道,或擡高价格,确实会让她举步维艰。

“闲月阁小本经营,物料用量有限,价格亦是随行就市,自认未曾扰乱市场。”许闲月语气依旧平静,“至于行会……闲月散漫,恐难适应诸多规矩,还是不叨扰了。”

钱副会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许大家,话不是这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一个人是轻松,可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行会还如何维持?这临安府的手艺市场,岂不乱了套?”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威胁:“苏夫人可是很看好许大家的。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呢?加入行会,有苏夫人照拂,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钱副会长的好意,闲月心领。”许闲月站起身,已是送客的姿态,“只是人各有志,强求无益。行会的规矩,闲月遵守便是,但加入之事,恕难从命。”

钱副会长见她油盐不进,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既然许大家执意如此,那……好自为之吧!”

他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闲月阁果然开始感受到压力。

先是平日里供应上等蚕丝的几家相熟铺子,陆续派人来致歉,说是货源紧张,暂时无法供货;接着,连一些普通的染料和工具配件,采购起来也变得磕磕绊绊,要麽缺货,要麽价格被莫名擡高两三成。更有甚者,坊间开始流传一些闲言碎语,暗示闲月阁的作品之所以与衆不同,是用了些“来路不正”的邪门材料,或是暗藏了什麽“不干净”的东西。

生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一些原本预定了作品的客人,开始犹豫观望;慕名而来的新客,也明显减少。

挽翠急得嘴角起泡,每日外出打听消息,回来便是一脸愤懑:“姑娘!他们太过分了!分明是串通好了刁难我们!还有那些乱传话的,简直是血口喷人!”

相较于挽翠的焦急,许闲月却显得异常平静。她依旧每日在工坊里忙碌,似乎外界的风雨与她无关。只是她制作的绒花,风格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追求极致的清雅灵韵,反而开始尝试一些更为质朴丶甚至略带拙趣的形态,所用的材料,也更多地转向了本地常见的丶不易被卡脖子的普通丝线和天然植物染料。

“姑娘,您怎麽一点也不着急啊?”挽翠看着许闲月手中那朵用最普通的茜草染就的丶形似野菊的绒花,忍不住问道。

许闲月将最後一根铜丝固定好,举起绒花对着光看了看,淡淡道:“急有何用?他们想用物料和流言困死我,我偏要让他们看看,便是最寻常的材料,在我手中,亦能生出花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与傲然。

就在这时,铺门上的风铃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是林清砚。

他显然也听说了闲月阁近期的困境,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看到许闲月手中那朵生机勃勃的野菊绒花,又看了看她平静无波的脸,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钦佩,有心疼,也有一丝无力。

“许姑娘。”他走上前,语气带着歉意,“我听闻……是苏夫人和行会那边……都怪我,若非那日雅集……”

“与林太医无关。”许闲月打断他,将手中的野菊绒花插入案头一个粗陶瓶中,“是他们容不得异类罢了。”

林清砚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他知道她骨子里的骄傲,绝不会向苏夫人之流低头。可这般硬扛下去……

“许姑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在临安尚有几位故交,在官府和士林中有些声望,或可代为斡旋……”

“不必了。”许闲月再次拒绝,语气干脆,“林太医的好意,闲月心领。但此事,我自有计较。”

她转过身,看向林清砚,眼神清澈而坚定:“权势压人,流言伤人,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若此时求助旁人,便是示弱,正中他们下怀。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压不垮,也夺不走的。”

她指的是她的手艺,她的心性,她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自由与骄傲。

林清砚看着她眼中那簇沉静燃烧的火焰,所有劝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他帮不了她,至少,不能用她不愿意的方式。

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放在案上:“这里面是几味安神静心的香药,我新配的,或许……对姑娘钻研技艺有些许助益。姑娘保重,清砚……告辞。”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许闲月看着那盒香药,又看了看瓶中那朵迎风摇曳的野菊绒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压力?困境?

她经历的还少吗?

从许府後院到靖王府,从京城漩涡到江南暗潮,她哪一次不是凭着自己的一双手丶一颗心,蹚过来的?

苏夫人以为能用这点手段逼她就范?

未免,太小看她许闲月了。

她走到工作台前,重新拿起那些最普通丶甚至被行会视为“低劣”的边角料丝线,指尖翻飞,一种不同于以往的丶更为坚韧丶更为蓬勃的韵律,在她指尖悄然流淌。

她要让这江南看看,真正的风骨,不在于用何等华美的材料,而在于执器之手,那颗永不屈服的心。

闲月阁的灯火,在渐浓的暮色中,亮得倔强而耀眼。

风雨欲来,而她,已准备好了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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