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玉容把到了嘴边的那句‘为什么’给咽了下去。
后来花凉就没有说话了,但梁玉容知道,她没有睡着。
自己也没有。
他把花凉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遍——才慢慢的触碰到一点眉头。
去白城的目的是干什么?
就为了跟慕容将军认亲吗?
——慕容将军现在可是儿女双全,还有正妻的人。
可梁玉容连自己的母亲墓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认?相认了之后呢,又怎么样?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获得慕容将军大半生打下来的荣誉吗?
不切实际。
慕容府不是只有慕容将军一个人。
花凉说,这里的长官跟土匪有牵扯。
她说越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越把人往坏处想更贴近现实。
梁玉容之前没有试过这样考虑问题。
可要是把自己放在红城指挥官的位子上……他会怎样?
至少要保证自己活下来。
哪怕与贼人为伍。
梁玉容自己可以说自己有骨气,宁死不屈,但不能一并认为别人也有。
白城受土匪与黑骑兵的困扰已久,他们要是真的想进城,恐怕之后还要些波折。
毕竟慕容将军只是镇守住了那一方土地,并不是把土匪和黑骑兵都击退了。
越想,梁玉容的身体就越冷。
他到底是……踏上了一条怎样的路?
路的尽头,是满门荣誉,还是死亡?
他当初又是怎样的有勇气,想要隔着千里万里……哪怕半个星球都觉得无所谓,也要跟慕容将军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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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城内爆发疫病。
姓郭的指挥官封了城,把最严重的城西一片隔离——并派一支小队进去屠杀。
那哭声,可比昨天夜里听见的嘹亮多了。
——梁玉容甚至想,昨天夜里他们会哭,哭的根本不是家人染了病,而是哭明早会有人替他们收尸。
那支小队只出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感染上了,被同伴毫不留情一刀刺死。
这病连潜伏期都没有,据说只要手背上有两个红点,就是染上了。
用什么传播、症状如何、可否缓解……统统都没有下文。
只要杀了,就是治了。
梁玉容一天没有吃饭,只是靠一点点干粮。他麻木的看着窗外那些盖着白布的人被抬走,内心竟连一丝愤怒都涌不起了。
在这条街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看见很多官兵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小孩儿挥刀。
手起刀落,照见的是那些扬着狰狞笑容的丑陋嘴脸。
——他们居然以这个为乐!
他们哪儿还有半分人性?!!
花凉轻声在身后说,“你可还记得,黑骑兵的一大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