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说肺里有水。”
庄晓蝶沉默片刻,说:“她不会游泳?”
水龙头没拧紧,正在往下滴水,申屠海眼睛盯着一点点滴下去的水滴。庄晓蝶没有催促她,答案梗在她的喉咙里,几乎刮掉一层血皮,才落到地上:“会。”
申屠海盯着水滴,她能感受到庄晓蝶的目光仍旧钉在自己身上,但是她没有擡头回望。为什麽呢?她突然想起魏煜龄和她一起翻大学附近的房租出租广告,幻想她们以後共同居住,怎麽划分房间,哪个地方放什麽东西。尽管她们那时候还只是高二生。
“那你觉得她是被她爸杀死的证据是什麽?”
申屠海这回终于擡头,那句话她记得很清楚,魏煜龄说这句话时的场景一直印刻在她眼底,她还记得对方嘴唇的动作,她垂下的眼睛,她说完後擡眼看自己,然後无奈地笑一下。魏煜龄说:“他今天说,说——古时候父母把子女打死都没有关系。”她深棕的眼睛水亮水亮的,很努力忍住了眼泪。
庄晓蝶这次的沉默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长。申屠海把捏在手里的碗放到台上。她们一齐盯着那个碗,好像宁愿看见它突然自己碎掉。
还是申屠海主动打破沉默:“後来魏达合找到了个有钱女人。他有段时间没有打她,她身上的疤慢慢褪了。”她深吸口气,剩下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刮着她的喉咙,血腥味粘在舌尖上,“然後她死了。”
庄晓蝶说:“没有直接证据——”
“没有。”申屠海回答。
庄晓蝶似乎在思考什麽,然後说了一句申屠海意料之外的话:“魏达合知道你住这儿不?”
申屠海愣了一下,回答:“他家和我家离得不算多远,我朋友……走之後,他基本不住那里了。”“他现在住哪里,你清楚吗?”
申屠海摇头。
庄晓蝶微微皱眉,讲:“他有没有可能想除掉你?”
“——我?”申屠海问。
庄晓蝶点头:“对,你。从你现在告诉我的那些来看,你肯定有跟警察接触过,也说过你对魏达合是凶手的猜测吧?”
申屠海点头。
“他有没有可能怀恨在心?”
“他现在逍遥快活得很,哪里还记得我?”
庄晓蝶摇头,将那碗重新过一遍水,用洗碗布擦干净放到沥水架上,说:“那就还有一个可能,你手上有关键证据,只是你自己还意识不到。”
申屠海微微瞪大双眼:“关键性证据?”
“否则你为什麽能看到他,画他的画?”庄晓蝶说,“或许以前你朋友给了你一些暗示或是别的什麽,总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找到证据,或许能证明他是杀人犯?”
“或许能。”
“如果找不到呢?”
庄晓蝶深深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只希望你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