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最关键的这两句看了好几遍,而後点开对话框,回复:
“哦。”
洗漱完毕後,她从抽屉里翻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头的玫瑰金满钻扇子项链静静躺在暗色绒布上。这是数月前路飞送她的定情信物,在他当场为她戴上的那次之後,她再也没戴过。
最初的惊讶和嘲讽之情过去,左晓重新审视内心,发现路飞“疑似”移情别恋这件事,并没有在自己心中掀起太大波澜。
早在从南京回来之初,她便铁了心非得等对方主动求和,自己绝不率先软下身段。起先还三不五时会想到他,恼他小心眼丶猜他什麽时候会投降。可没过多久她便开始了新生活,逐渐将这个男朋友抛诸脑後。上一次想到他是什麽时候来着?似乎是好几天前了……
这麽一想便释然,甚至能为他开脱:她自以为是“冷战”,没准在人家那儿是分手,另结新欢不是很正常?
也好,不如就此了结这段关系,权当少了个时间债主,往後她可以全心全意投入音乐。这甚至都不能算失恋,而是解脱,是甩掉包袱,轻装前行。
她用手机对准项链,拍了张照片。随即点开路飞微信,把照片发了过去。
“你的东西还给你,闪送到公司是否可以?”
微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而迟迟没等来回复。
至于纠结成这样?她看着屏幕勾唇冷笑。
不等了。放下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後打开电脑,继续未完成的设计。
等她吃完外卖,再拿起手机时,看到了他的回复:
“今晚有空吗?当面聊聊吧。”
按理说见前男友好比战士出征,该打扮得精神些才对,可左晓在挑衣服的时候却莫名生出几分叛逆。穿上牛仔裤,套上抓绒卫衣,再戴上一顶鸭舌帽,潇潇洒洒无牵无绊地出了门。
暮色四合,落叶在风中打着转。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脑中忽然窜出几个和路飞你侬我侬的片段,顿时心口被什麽堵了一下。细细揣摩,仿佛那是一团绵绵的云,在她心间下起一场冷雨。直到坐上地铁,心里依旧湿漉漉的。
一个小时後,当她走进咖啡馆,已经习惯了与这样的情绪泰然共处。
咖啡馆不大,她视线逡巡,片刻後便捕获到熟悉身影。路飞独自坐在窗边,大半张脸被窗外霓虹染上驳杂的冷调色彩。
在慵懒愉悦的BossaNova音乐声中,左晓径直走过去,迎着他目光,拉开椅子坐下。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路飞两颊略微凹陷,下巴也尖了些,头发比上次见面时长了不少,刘海挡住部分眉毛,眼神晦暗不明。
左晓把丝绒盒子放到桌上,旋即双手揣回卫衣兜里,冲他浅浅一笑。
“从现在起,你我正式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从此互不打扰,相忘于江湖。”
一口气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她如释重负。只见对面男人睁大眼睛,眼睫微微扇动,显然有话想说。
左晓等他开口,他却咬着腮帮子不发一言,偶尔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一下,似是在强忍情绪。左晓思忖片刻,终究给彼此留了脸面,没问出他和葛新的事。
她耐心有限,下达最後通牒:“你有什麽想说的?没有的话我走了。”
路飞胸膛起伏,绷紧的两腮明显地鼓了鼓。片刻後松开牙关:
“我没说要分手。”
这什麽意思?
不想分手?
左晓冷冷看他,勾唇讥诮道:“行胜于言。我们冷战一个多月,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也说是冷战,那当然可以停战。”路飞的声音仿佛掺着沙砾,刮擦她的耳膜。不适感传导到心脏,左晓不由得向後一靠,离他远了几公分。
“有话直说。”她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面沉默很久,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和葛新没有什麽。”
左晓立刻反应过来。原来他算准了庄静好会打小报告,也算准了她会主动找他。这个高傲的男人或许只是在等她先开口,然後给她递个台阶,与她重修旧好,假装此前漫长的冷战没有发生过……
多麽可笑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