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啦!”庄静好高兴得放下杯子鼓掌。左晓接着说道:“後来我们清点物品,一件也没少。回去以後,有人给小狗做了面锦旗,上面写着“中华神犬”,但我朋友非得较真,说她家狗是纯血舶来品种,不是土狗,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庄静好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静好之家你还没去过吧?我们找个时间去转转好不好?”左晓答应下来。
“脚疼吗?”下山路上,庄昱安再一次问道。
庄静好竖起耳朵,期盼从左晓嘴里听到肯定的回复,然後她就可以顺势说:“哥你背她呗!”然而左晓实际说的是:“不疼。”
她暗自惋惜。可转念一想:晚上不是还准备了重头戏吗?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忍不住哼起了歌。
入夜,三人在温泉酒店吃完晚餐,沿着鹅卵石小径步行回到住处。
庄静好订的是带私汤的独院。院墙用小臂粗的竹木合围而成,沿墙根种上高高低低的树和灌木,守护住院子的私密性。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古朴雅致的四方院子,最深处有座木屋。墙角一株红枫最为惹眼,被柔和的氛围灯光衬托,如火焰般袅袅婷婷地燃烧在冬夜,疏阔的影子落在院墙上。几尺开外,被大小石块围起来的温泉池大约五六个平方,在清冽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白雾。
左晓在庄静好後头洗的澡,出来时已经换上比基尼,外面披上厚厚的纯白浴袍,长发绑成个丸子。
这时,同样穿着浴袍的庄静好开门进来,一屁股在床沿坐下,长吁短叹地说:“怎麽办啊,我哥不肯泡温泉……哎呀,他好像有点害臊呢……”
左晓失笑:“真的假的?”
庄静好双手蹂躏着浴袍下摆,叹道:“我也觉得没必要啊!明明之前还一起去游泳不是吗,那时候人比这会儿还多呢!”
她是真的很烦恼。早在定温泉酒店的时候,她就对哥哥说了自己的计谋:和左晓一起泡温泉,不仅可以迅速拉近距离,还能秀出他的好身材——左晓喜欢肌肉男,这一点她早就告诉过哥哥了。当时哥哥对她的计划不置可否,她便自动理解为“没意见,会配合”。万万没想到,临到头了他居然会反悔!
就在刚刚,任她如何她苦口婆心劝说,他都不松口,还说什麽“没想到池子这麽小”“她可能会觉得我太冒昧了”……
左晓想了想,道:“如果他会感到不自在的话,可以等我们泡完了再去。”
庄静好原本还想着让左晓亲自出马去劝,听她这麽一说顿时大感不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叹了口气,道:“讨厌……我都好几年没和哥哥一起泡温泉了……”
她擡眸看向左晓,希冀着她能主动说出“那我去劝劝他”,没想到她居然说道:“那要不你们两个先泡,我晚一点没关系。”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庄静好脸都憋红了,支支吾吾道:“那丶那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把心一横,冒着暴露意图的风险说,“晓晓北鼻,你去劝劝他好不好?你都不尴尬,他一个大男人有什麽好尴尬的呀!”
呃……左晓嘴角抽动两下,心说:我也不是不尴尬啊……
其实一直到入夜之前,她都没觉着和庄家兄妹一起泡温泉有什麽好尴尬的。但是刚刚,看着夜色中冒着雾气,而且才区区几平米的池子,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局促感——真要和庄昱安一起泡在池子里吗?会不会太近了一点,伸个腿都能杵着对方了……
然而,对上庄静好那双天真纯粹的眼,她根本说不出“我也会尴尬”那样的话。庄昱安会害臊很正常,毕竟他保守又古板,还是一介处男。可她呢,自诩什麽大场面没见过,在庄静好面前还以师傅自居。若是此时说尴尬,岂不显得心虚丶心慌丶心里有鬼?
一念至此,她作出洒脱模样,道:“行,我跟他说说。”
“太好啦!”庄静好高兴得从床上蹦起,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左晓边走边後悔不叠。她刚才一时冲动逞能罢了,这会儿回过神来,怎麽想都觉得邀请庄昱安一起泡温泉这个举动实在太别扭了,更何况是在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好意思的情况下……她要怎麽开口呢?
忐忑间,庄静好已经敲响了房门。左晓深吸一口气,她这会儿已经被架住,只能硬着头皮上。
门开了,穿着浴袍的庄昱安出现在面前,头发还湿着,英挺的眉目间散发出平常难得一见的松弛感,但不多。这个男人似乎天生与随意丶慵懒之类的形容词无缘。
“那个……”她感到喉咙干痒,清了清嗓子,淡定道,“一块去泡温泉呗。”
庄昱安明显地怔住了,一时间没吱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左晓感到脸颊发热。她这麽直白地邀请,对方却毫无反应,显得自己上赶着要跟他怎麽样似的,真是没面子!继而感到恼火:这块烂木头居然不领她的情,把她晾在这下不来台,真是讨人厌!
红润嘴唇不悦地抿了抿,左晓擡起下巴,带着几分具有攻击性的戏谑意味说道:
“我经常跟朋友一起泡温泉。你不会多想吧?”
庄静好在旁看傻了眼。她没想到左晓会如此直接犀利,而且这出的什麽死亡考题啊喂,叫人怎麽回答?!再一看自家哥哥,同样是一脸懵,明显不知该如何作答。
情急之中,她拉着左晓拔腿就走:“我们先过去啦,哥你等下过来喔!”
两人下了水,双双发出舒服的喟叹,方才的尴尬感一扫而空。
月明星稀,虫声啾啾,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乌鸦叫,更衬得四周静谧空旷。
左晓锁骨以下浸没在热热的温泉水中,加速跳动的心脏向大脑传递极其愉悦的信号,刺激得头皮微微发麻。她闭上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绵长的轻叹。
耳际荡起轻柔水声,皮肤也随之感受到温柔的波浪。左晓睁眼,见庄静好正用双手搅动温泉水,惹得水波荡漾,月光碎了一池。
就在这时,脑後传来鹅卵石被踩踏的窣窣声响。她下意识回转头,只见男人徐徐走来,身躯挺拔如峰,伟岸的肩膀撑起了半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