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张建明忽然说。
左晓诧异,转头看向他:“什麽?”
男人脸上又出现了紧张激动的神情,目光显而易见地起了波澜。片刻後,踌躇地说:“我後来发现,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他目光闪烁,双颊浮出红晕:“我喜欢上一个姑娘,但我还没有向她表白……”
左晓顿时呼吸一滞,脑中警铃大作。她多希望他所指的另有其人,可此情此景却令她无法心存侥幸。
半晌後,她在对方忐忑而期冀的目光中开口:“每一份喜欢都很珍贵,但我觉得并不是所有喜欢都必须宣之于口。有时候藏在心底反而对双方更好,这份喜欢也更纯粹,能够保存得更久一些。”
张建明凝视着她,嘴角勾了勾:“那谁来评判谁的喜欢应该说出来,说的喜欢又上不来台面,只能卑微地藏在心底?”
此时此刻,左晓脑中警铃大作,身上汗毛竖了起来。“卑微”丶“上不来台面”,对方的话语看似平静,措辞中的情绪却很消极,使她感受危险的迫近。
她强作镇定,道:“除了当事人,没有别人能评判。所以当事人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对方又是怎样的状态。如果对方只把他当成朋友,那麽他最好不要去破坏这份友谊。”
“朋友……”张建明颓败地靠在椅背上,嘴角一抽一抽,似笑非笑,“那如果我不想当朋友呢?”
左晓的心高高悬了起来,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警醒地看着他。
张建明呼吸逐渐急促,胸膛起伏着,猛地一拍桌子:“我他妈都快死了!”他嘶吼着,目眦欲裂,“我快死了啊!难道我他妈到死都上不了桌?”
这一刻左晓被吓得耳朵嗡鸣丶头皮发麻。电光火石间瞥见桌上拆纸箱用的小刀,顾不上多想便飞快抓住,攥到手中。
这一动作被张建明看在眼里。他紧绷的肢体骤然松弛下来,眼带讥讽地睨她:“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朋友,防我跟防狼一样……”
左晓被他的倒打一耙气得不轻,顾不上维持表面和平,责备道:“是你情绪不稳定,吓到我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好好说话?”
“正常?”张建明仿佛觉得荒谬,神经质地笑道,“你跟一个快死的人说正常?”
他摇头,眯眼审视着她:“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女人根本不善良,也不温柔。之前那些好都是装模作样吧……呵呵,装模作样勾引男人的sao货……”
快跑!这是左晓此刻唯一的念头。她半秒钟都没有耽误,腾地起身冲向门口。
然而张建明早就严阵以待,在她刚迈出一步时,便伸手死死将她左手手腕拽住了。
“放开我!”她颤栗着举起右手,将小刀的尖端冲向他。
然而在几近疯狂的男人眼中,这样的威胁丝毫不具备威慑力。他骤然一记掌刀击在她右手腕上,伴随她吃痛的哼声,小刀应声而落。
他扣住她肩膀,将她抵在桌沿。餐桌靠着墙,一侧有墙壁撑着,使他得以用身体将她牢牢卡住。左晓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被他腐烂的气息丶恶臭的思想熏得几欲作呕。
“晓晓别怕……”对方在极尽的距离凝视着她,眼神忽然变得虔诚而热切,“我怎麽会伤害你?我怎麽舍得……乖,你亲亲我,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这一刻左晓的眼泪蹦了出来,身子後仰,脸用力偏向一侧,嘴巴也抿得紧紧的,竭尽全力离他更远一些。
“为什麽不看我……难道你就这麽看不上我?”张建明死死扣着她,情绪逐渐有崩溃的迹象,“你身边那麽多男人,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为什麽不能有我一个?是不是我不如他们有钱,不如他们帅,不如他们会讲话逗你开心?你说,是不是嫌弃我?你说啊……”
在他喋喋不休时,左晓始终咬着腮帮子不发一言,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在线。此情此景,她知道说任何话都无法帮助自己摆脱眼下的处境,不搭理对方丶让他唱他的独角戏,是她所能做的最有力的抵抗。她也不打算呼救,因为门窗紧闭,在她的声音被别人听到以前,她一定会被消音。
她的冰冷令张建明彻底发了疯。他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蓦地压了上来。左晓把脸别开,他便埋进她颈间肆虐。
眼泪夺眶而出,左晓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响。
倏忽间,她身上的枷锁有了片刻的松动。
就是现在!她遽然抽出手,一把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冲着他的後脑用力砸下去。
伴随对方吃痛的惊叫,她闪身钻了出来,欲直奔门口而去,却被拦住去路。她匆忙调转方向,箭步冲向沙发。
右手触到手机那一刻,肩膀被一双手用力钳住。她被掀翻在沙发上,随即手机被扔掉,发出“砰”一声坠响。
下一秒,两眼通红的男人压了下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表情诡异地哄着。
就在这时,大门被叩响:咚丶咚。
两人同时一僵。左晓一个“救”字刚喊出口,嘴巴便被男人的手死死摁住。
咚丶咚,又响了两下。张建明死死压着她的身子捂着她的嘴,叫她发不出一个音节。
“安静!”他用气声威胁,“我说过不想伤害你!乖乖听话!”
缺氧加上情绪激动,令左晓脸色涨红,浑身颤栗。脑中陡然掠过一个念头——
我会不会死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