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如此答道,也是这样淡然又笃定。
厉承进知道,自己找到人了。
三年後,他仍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
有时候厉承进都不得不佩服她一直在迎难而上,出差冲锋在第一线。
因此看到她红润的气色,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点。
松了一口气,厉承进又捡起了一个轻快的话题,笑着说:
“芽芽自从上次见了你,总是问起你。”
芽芽是厉承进的独生女,聪明伶俐,很是招人喜欢。上次所里组织了家属日,四岁的她第一次达到了年龄,被厉承进带到了办公室,俘获了一堆人的芳心。
她却对话不多的柯帆情有独钟,一直黏在她身上,吃饭都要吃“和漂亮姐姐一样的东西”。
想起来小家夥走的时候软软的嘴巴在她的脸颊上kissgoodbye,柯帆也笑起来:
“还好你提醒我了,我给芽芽在津市买了小礼物,明天带给你。”
“那我替芽芽谢谢你,她估计要高兴坏了。”
“不客气。”
*
坐到工位,柯帆打开厉承进刚刚发过来的阳市风机故障案例资料,专注地查看起来。
半个多小时後,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马克杯,手指摩挲过上面红白相间的灯塔图案。
她准备去打一杯加浓咖啡,却在茶水间门口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邢骁穿着蓝灰条纹的polo衫,深色的衣服也无法掩藏他中年发福凸起的肚子。他脸上挂着一贯热切的笑容,似乎想显得自己格外真诚纯粹,可惜配上地中海的发型却有些油腻滑稽。
“早啊,真稀罕,柯工大忙人,什麽时候回来的?”对面率先发声。
“邢工早。刚回。”柯帆面上不显,身体却避让,声音冷淡道:
“借过。”
她一向不愿意和这位“热心肠”的邢工多交谈。
刚进所的第一年,她被这热切真诚的表象所骗,被套话吃了很多闷亏。
後来才知道他几乎就是针对她。
她如此冷淡,邢骁也挂上一丝冷笑,假惺惺道:
“听说柯工接了津市的项目,不容易吧?有什麽问题可以来问我,毕竟你经验不足。”
柯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端着杯子离开的背影。
邢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工位。
柯帆却很快将这小插曲抛在脑後,伴着咖啡的浓香,她开始深入研究资料。
阳市风机的问题数据确实和津市有相似之处,只是阳市在中国的南部,津市在北部,两地气候不同。
所以,海床的情况也相差很大,如果津市也是沉降,大概率不能照搬解决方案。。。不过有一些阳市案子的一些经验很有啓发,下午倒是可以和厉承进讨论一下她们当时的做法。
柯帆沉浸在千丝万缕的思绪中,忽地桌角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小帆姐,中午啦,该吃饭啦。”
她擡头,季航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眼前。
阳光洒在他微微凌乱的黑色短发上,白皙的脸庞上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新活力。
好像看到了谁充满阳光的面容,在图书馆里拉着她催促:“吃饭啦吃饭啦。”
她有些晃神。
直到起身的一瞬间,从後背蔓延到上半身的僵痛袭来。
又是不健康地枯坐了太久。
她皱眉揉肩膀,季航跟在她身後念叨:“小帆姐,你这个毛病真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柯帆假装要给他一个脑袋蹦:“现在轮到你来管我啦?”
季航捂着脑门跳开:“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