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严翊明的粗暴让她清醒——她和江数没有想象中僞装得那麽好。而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对她而言不会有任何好处。
而对江数则不然,无论对方是谁,他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因为他孑然一身,而林影看似透明低调,实则像个提线玩偶,一举一动靠的都是别人的掌握。
所以这次全程,无论是对严翊明还是对江数,她都表现得置身事外,一边是貌合神离的丈夫,一边是明面上关系良好,但私底下“我们不熟”的继兄。
活动结束时已夜幕低垂,主办方还安排了船宴,规模不大,但排场热闹。
为了应景,林影还特意换了一身新中式旗袍,在场少不了投来溢美眼光,一边朝严翊明说“好福气”,一边还不忘拍她马屁。
总之,真正落在她自己身上的好,只是那张脸和身材而已。
她对此感到厌烦。
在那群男人聒噪谈天论地的时候,她悄悄下了船,去到坞头边小坐,看着溪流对岸的酒吧驻唱,懒懒地弹出人生的诗意与洒脱,与她无关的洒脱,和溺死人的诗意。
有那麽一刻,她很希望能一辈子坐在这,如果有人发现她了,她就一头栽进水里,不挣扎,不呼救,任由自己坠下去……
安静不到十分钟,严翊明还是发消息问她在哪,她回复:
“我有点晕船,待会儿直接回客栈了。”
然後她把手机静音,不再看了。
乌镇流淌的夜色,与桥岸边咿咿呀呀的弹唱声,和在一起,像是和成了柔和的面团,任她随意地揉捏,挤压,不会有挣扎,全都是属于她的东西。
可这景色不应该只是供她赏玩的,而她,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东西。
她做了决定。
离婚。
不管会有什麽後果。
她打算回上海就与严翊明提。
回到房间,本想与他相安无事地度过今晚,然而对方并不愿如她的意。
半个多月没亲热,严翊明自然不肯放过今晚这机会,林影尝试拒绝只是徒劳,对方这次变本加厉,甚至更加恶趣味,强迫她看着自己,强迫她回答些下贱的问题——
“是不是很欠啊?”
“更喜欢谁的啊?”
“怎麽不敢叫了?”
他不仅没像过去那样要求她声音小点,反而故意按着她的脑袋,紧贴墙面,粗暴要求她叫大声点,如果不叫,就会狠狠去掐她掴她。
林影知道他为何如此。
他想恶心隔壁的人。
这麽差的隔音,隔壁一定什麽都能听到。
她的无奈,她的痛苦,她的挣扎,也一样融进了这被强迫的叫声里。
践踏女人尊严的,从来不是任何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而是任何一场以侮辱为目的的强暴。
她用尽全身解数,想要将眼前人推远,可对方的强硬的力气,令她使不上一点劲儿,身体感受不到任何快感,甚至有点倒胃口,很想吐。
他仍不停地鞭策,让她叫出倒胃口的声音。
真倒胃口。
包括她自己都是倒胃口的。
直到她真的吐出来,严翊明才终于像大梦初醒似的,赶紧停了动作,却愣在了床上。
林影踉跄着跑到卫生间,把今晚的山珍海味还给马桶。
终于清净了,终于清醒了。
什麽都不值得,她也不值得。
她此刻根本不像个人。而丈夫此刻,根本就不是人。
林影随手捞起了一件衣服,拿了手机证件,拉门出去前,硬生生挡下严翊明的手臂:
“别跟着我,不然就等着给我收尸。”
嘭——
她摔门逃了出去。
小桥流水与吉他弹唱声音相和的烟火气息,让她短暂喘息。
泪如雨下,像是散光了似的,看什麽都是重影的,连摇橹船上的灯火都是黄到透明的。
她冲到了一家小卖部旁,买了包香烟和打火机,游荡到一船坞处,刚想坐下来点火,头顶上忽然伸来一只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把烟从她嘴里抽走,并辅以警告——
“抽烟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