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来头。
他说:“我教你。”
“做我老师吗?”她笑起来。
“周小姐,拜师要交钱的,不能空手套白狼。”
“好的呀。”
“嗯。”
“哦,”她挺直了腰,认真问:“多少?”
风温柔地吻过她的头发,车内弥漫开来清甜味道,邵淙望了望她,眯了眯眸子,愉快地笑起来,“周小姐,重振东金就是你交给我的学费。”
周京霓微一抿唇,郑重点点头,“谢谢邵总。”
什麽都是真的,反而没有破绽。邵淙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看不到任何虚僞,心动的那一刻,不止于第一面的漂亮印象,更多的是勇敢有魄力,聪明又纯粹。他看见她趴在窗边,一双好看的眼睛透出怜悯之意,耳边传来的叹气声,似佛祖普度衆生却无法拯救水火的悲切。
她喃喃自语道:“巴西的贫富差距真大,一墙之隔的两个世界。。。。。。”
“不要太感性。”
“。。。。。。”她小声说:“什麽啊,我就是随口感叹一下。”
邵淙笑弯了眼睛,默默收回视线。
见面地点在一家越南餐厅。
车开进一处小路,这条路上两侧的建筑破败,路面满是骑车的行人,随着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子开进去,交通堵塞起来,警笛鸣响示意避让。车停下,安全人员先下车,手持枪观察四周,其馀人将他们坐的车围得密不透风。
周京霓跟在邵淙後面下车。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不脏乱,但实在破,不明白对方怎麽约在这种地方的餐馆见面,一路走着,就看见邵淙与一人握手,熟念讲起英语。
这个黑肤简装的人大概就是那位煤商。
然後几人就这麽坐在餐厅外的露天桌前,服务生递来一份旧到卷边的菜单,周京霓看了一眼,不太饿,出于礼貌,随手指了一个,头还没擡起,听见邵淙直接向服务生报了菜名,“牛肉粉,谢谢。”
煤商端起硕大的碗,喝了口汤,豪爽嗦一口粉,擦着嘴大笑,“邵先生,这麽多年了,口味还是没变啊。”
周京霓挑挑眉。
看看来是常来。
“您胃口还是这麽大。”邵淙谈谈回。
“我被您榨取了这麽多年,这次总该让我回回血了吧,”男人放下碗,一脚踩上板凳,呵笑一声,明显不服,“我手里这个矿,别看年限久了,最少还能开采出五十亿美元,完全不愁买家。”
邵淙扫扫肩,冷冷道:“未来几年,煤炭行情可不好,据我所知,您今年的原煤库存可是爆仓了,不说开采区的,光港口堆积场的费用就够您心疼了吧,是不想卖吗?还是准备囤着自己烧?”
煤商气得撂手掌,啪一下拍桌上,“没你这麽做生意的!”
“嗯。”
“你——”
“这是东金能给的最高价,多一分我另找卖家,不然您招标好了。”邵淙垂下眸子,温和笑着,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搅拌粉,尝了口清淡寡味的汤,优雅地吃起来,在一家小破店,他吃出了润物细无声。
周京霓默默听,静静看。
“那就算了。”煤商摊手。
“随您。”邵淙继续吃粉。
这粉实在一般,味道不正宗,周京霓尝一口就撂筷子了,旁边这人倒吃的香,一筷子接一筷子。
忽然,呜呜几声,一群摩托风驰电掣从後方冲出来,将路边摊怦然撞飞,周京霓闻声扭头,就见摩托车直冲这个方向驶来,路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她看得目瞪口呆,尚未有所动作,一只手已经被攥起,将她拉离座位,紧接着落入一个怀抱,惊慌中擡头看见邵淙的脸。
“这是什麽情况?”她心脏砰砰跳。
邵淙没说话。
四周安全人员掏出枪,将老板围起来护送上车。
就在此刻,周京霓的耳边传来咻一声,狙击消音的声音,紧接着,让她做梦都能惊醒的情景再次发生了——煤商眉心中弹,不见一丝血,身形晃了几秒,咣当一声径直倒地,而那些摩托转瞬远去。
她心停了一下,整个人愣在原地。
下一秒,邵淙圈住她的肩揽进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遮住她的头顶,厉声呵斥道:“弯腰!”
他带着她在一群人的掩护下回到车上。
周京霓受到了一丝惊吓,脸色苍白,安全了,却想回头再看那一幕,转头的动作似乎被邵淙看穿,一只大手伸来,眼前的帘子被拉上。
“还看,不怕做噩梦。”邵淙淡淡地说。
周京霓想了大概五六秒,问这是他什麽情况,听他说不知道,她问:“人死了,那这生意也黄了。”
邵淙在沉默里,无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