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她纤细脖颈上的手加深一寸力道,乔惜却只是勉强勾了勾唇,扬起了一抹凄然却美丽的脆弱微笑。
宛若风中摇曳着的白蔷薇。
纯洁却又脆弱,仿佛转瞬即逝。
“你……就这样把我杀了吧,当做是……对他的赎罪。”
窒息般的恐怖痛楚袭来。
乔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极为艰难,能感受到氧气在逐渐稀缺,能察觉到生命像是在流逝一样的感觉。
面对死亡的威胁。
她却露出了像是解脱般凄美的笑容,仿佛那才是她该去真正面对的结局。
单手掐着她的止辽。
此时此刻,瞳孔里摇曳着明明灭灭的火焰。一丝挣扎和抵抗的情绪,在与被愤怒火焰吞噬的理智作斗争。
杀不杀?
毫无疑问,是该杀的,马上杀掉。
想法明确,动机合理。没有犹豫,也不该犹豫。把这个人杀了,算是报仇的一环。很普通的一件事,他不是没有做过,也不是第一次做。
强大到能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寻常的事情,对他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说,不会有任何动摇才对。
但是为什麽——
手上的力道,无法再加深一寸。
暴戾的情绪在刹那间蔓延,能够察觉到那份烦躁。
被男人掐住脖颈的乔惜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她强行咽下这股令人作呕的铁锈血味,顶着几乎要令她昏厥过去的强烈眩晕感微微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有什麽盘踞在止辽的眼中。
幽黑深邃的,残暴掠动的杀意。像是交错的光影一样,在他阴鸷的目光注视下变得格外森冷,但偏偏是这样的他,宛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这个男人——
在那双早已泯灭良知的眼中。
竟然……有那麽一丝,微弱的挣扎?
在犹豫什麽,他为什麽停下?不继续动手杀了她吗?
在剧烈的缺氧般的痛苦之下,哪怕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乔惜却没有停下思考。
……好像。
她的视线本来就模糊了,但是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现在心底。
并不是演戏。
也不是她的营业状态,她短暂地走神了。只是莫名觉得很像,像什麽?
不知道。
似乎在什麽地方见到过。
在很遥远的,被她遗忘的过去。
曾经有谁这麽看着她,有谁也会用这样的视线看着她。要杀了她的目光,要将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除掉,一样凶恶肃杀的眼神。
像谁?
想不起来了。
但是乔惜还没有忘记现在该做的事,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宛如垂死之人的挣扎般,她擡起的那只手也抖得厉害。
但是……
就像是想要抓住自己珍视的事物般,她的指尖碰到了止辽的脸颊。
一霎那。
突然接触到的,温热的手抚过来。止辽的身形一震,手上的力道也在这时松动了些。
那份摇曳的痛苦和动摇之色。
变得愈发鲜明了。
乔惜也在这个时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捧住了止辽的脸颊。然後,她忽略那钳制着自己的剧烈痛楚,阖上了微微颤抖的眼睑,她踮脚凑上前去。
她的唇……
贴到了止辽的唇上。
柔软又干燥,仅仅只是贴着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比他们往常任何热烈的一次,都要平淡稀疏的普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