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你送个东西。”何虞欣晃了晃手里的手袋,“顺便……跟你说个事。”
洛林远侧身让她进书房,关门前瞥了晏逐水一眼,眼神示意“你先忙”。晏逐水点点头,转身回琴房,却没立刻继续换防潮垫——书房的门没关严,隐约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他知道偷听不好,却控制不住地停在原地。
“……下周六的慈善晚宴,你还记得吗?”是何虞欣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基金会那边托我来问,你要不要去?”
洛林远没立刻答,过了会儿才听见他嗤笑一声:“慈善晚宴?我现在这样子,去了不是给人添堵?”
“别这么说。”何虞欣的声音软了些,“大家都很想你。而且这次晚宴有个环节,是为特殊儿童音乐教室筹款,你去露个面,也算是……”
“算是给我自己积德?”洛林远打断她,语气带刺,“何虞欣,你没必要绕弯子。”
书房里安静了会儿。晏逐水攥了攥手心,正想回琴房,听见何虞欣轻声说:“我是想让你出去走走。你总把自己关在这里,不好。”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林远,我们……好久没一起参加过晚宴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晏逐水的耳尖。他转身想走,却听见洛林远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好啊。我去。”
晏逐水的脚步顿住了。
“真的?”何虞欣的声音里带着惊喜,“那我让助理把邀请函送过来?”
“不用。”洛林远说,“我让小晏去取就行。”
“小晏?”何虞欣愣了愣,“你要带他去?”
“不然呢?”洛林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手不方便,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书房里又安静了。晏逐水站在走廊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响,撞得耳膜发疼。他知道洛林远带他去很正常——他是护工,可刚才何虞欣那句“我们好久没一起”,再加上洛林远那句刻意的“带小晏去”,让他莫名觉得,这不像简单的“需要人照顾”。
过了会儿,书房门开了。洛林远先走出来,看见站在琴房门口的晏逐水时,眉峰微挑,没说话。何虞欣跟在后面,看见晏逐水时,笑容淡了些,却还是维持着得体:“小晏,那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林远了。”
晏逐水没敢看她,低头打字:“应该的。”
何虞欣没再多说,跟洛林远道别后就走了。她走后,洛林远靠在书房门框上,看着晏逐水:“听见了?”
晏逐水点点头,手指捏着手机边缘,有点紧张。
“不想去?”洛林远挑眉。
“不是。”晏逐水连忙打字,“我可以去。只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他只有两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上次校友聚会穿的衬衫还是洛林远让助理买的,根本撑不起晚宴的场合。
“这简单。”洛林远转身回书房拿手机,“我让助理送几套过来,你试试。”他顿了顿,补充道,“别穿得太寒酸,丢我的人。”
晏逐水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又删——他想问“您是不是因为何小姐才答应去的”,却终究没敢发出去。有些话,问了显得多余,甚至像在质疑,他只能把疑问咽回去,继续蹲在钢琴旁换防潮垫,只是指尖总有些发颤。
助理送衣服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
三个大纸箱堆在客厅里,打开一看,有西装、衬衫、皮鞋,甚至还有领带和袖扣。晏逐水拿起一套深灰色西装比了比,肩线和腰围都刚刚好,显然是按他的尺寸订的。
“洛先生,您让助理量过我的尺寸?”他忍不住打字问。
“不然呢?”洛林远靠在沙发上翻杂志,头也没抬,“总不能让你穿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晏逐水没再问,拿着西装去保姆间试。穿上身时,布料贴着皮肤,软而挺括,不像他自己的旧衣服那样磨得慌。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头发还是软乎乎地搭在额前,眼神也怯生生的,可穿了这身衣服,竟也不像平时那样不起眼了。
“出来看看。”洛林远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晏逐水深吸一口气走出去。洛林远抬头看他时,眼神顿了顿,放下杂志站起身:“转个圈。”
晏逐水依言转了圈,西装下摆轻轻扫过脚踝,带风。
“还行。”洛林远走上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他的手指很暖,指尖擦过晏逐水的喉结时,晏逐水的身体僵了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别绷着。”洛林远察觉到他的僵硬,嗤笑一声,“又不是让你去相亲。”
晏逐水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洛林远却没停手,指尖顺着衣领往下,帮他把衬衫袖口捋了捋,露出一小截手腕:“这样就挺精神。”
他的指尖偶尔擦过晏逐水的手腕,温温的,像带着电流。晏逐水低着头,看见洛林远的皮鞋尖离他只有半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自己身上的洗衣液味混在一起,竟不违和。
“对了。”洛林远忽然收回手,转身去卧室,“给你个东西。”
他拿出来的是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枚银色袖扣,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钢琴符号,和琴房钥匙上的那个很像。
“戴上。”洛林远拿起袖扣,示意晏逐水伸出手。
晏逐水连忙伸出手腕,洛林远帮他戴上袖扣时,指尖碰着他的皮肤,动作很轻。“挺配你。”洛林远看着袖扣,忽然笑了,“比戴在我手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