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逢年过节去朱家拜访,都得格外给她捎一份礼品呢。
“她说要回趟老家,捎的东西太多不方便坐长途汽车,借我的车开一开,我敢拒绝?
“要是她回头跟朱画家说我几句坏话,朱画家的画不给我们代理了,那我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不过就是借个车嘛,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当然双手把车钥匙奉上,以表态度!”
常廷问:“哪天借的?”
吕盾仰起头做思索状:“我想想啊……”
他手指点着铁桌想了一阵,说出个日期:“好像是……11月23号。”
“什麽?”常廷一惊,“你确定?”
吕盾又想了想:“没错。你们可以去我小区查监控。”
常廷心中像卷起一场风暴。
11月23号——就在这一天,邢幺把女友刘待晓吊在风扇上,赶往岚周。
次日,把宋舟绑去清德汽修店。
当晚,宋舟自救脱身,与陈荷丶牛壮壮撤离汽修店,把邢幺独自留在车间内。
大约十分钟後,有人按下改装的遥控器,炸死了邢幺。
之後,11月27号,宋舟从清德汽修店附近再次失踪,邱月的微博随後发布。
通过邱月的手机定位,才锁定大衆车,以及驾驶员“棉服姐”。
种种迹象表明,棉服姐就是王妈。
如果23号大衆车就去了岚周……难道炸死邢幺丶绑架宋舟两件事,都是王妈干的吗?!
常廷久久不吭声,吕盾已经堆起一脸惊讶:“警官你刚才说什麽假号牌……怎麽,这车出问题了吗?不能吧?
“王妈就是开着回个老家。她一个五六十岁的普通妇女,怎麽可能搞这些?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你们再好好查查。”
嘴里说着“不可能”,实际上,是把一切都推到王妈身上。
常廷沉默地盯着吕盾。心想,今天怕是难有收获了。
正在做记录的张佑忽然看了一下手机,接着,把常廷手中的材料抽过去,用笔写了句什麽,推回常廷面前。
常廷看了一眼,稍稍一顿。
接着起身,上前打开问讯椅的桌板。
“也可能搞错了,我们会弄清楚的。感谢吕总的配合。”
吕盾顿时笑容舒展,站起身来:“这都是应该的。”
“我送送你吧。”常廷把材料往胳膊底下一夹,另一只手自来熟地搭住吕盾的肩,走出问讯室。
两人沿楼梯往下走,常廷问,“吕总跟朱藏墨两口子很熟啊?”
吕盾哈哈笑着:“那当然,多年的合作夥伴嘛。”
“比起朱藏墨,跟付苇茹更熟一点吧?”常廷突然说。
吕盾一脚踩空。
常廷不但没扶,反而松开了揽着他的手。
吕盾跌跌撞撞往下冲了几级台阶,才抓住扶手稳住身形,好险没扭到脚。
常廷冷眼俯视着他:“当心点啊吕总,开个玩笑嘛,你紧张什麽?”
吕盾脸色有些难看:“我……我能不紧张吗?这玩笑不敢随便开啊常警官,要是让朱画家听到産生误会,我的生意没法做了!”
常廷朝下走,顺手拍了他一把:“我又没说什麽,看把你吓的这一头冷汗。”
吕盾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强颜欢笑:“我是差点摔倒吓的……”
常廷掏出车钥匙:“我用警车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心领了心领了!警车老开到门口,邻居该议论我了,我打车就行!”吕盾逃也似的走向大门口。
常廷站定脚步,看到大冷天的,吕盾衬衫的後领子被汗渍湿了一道。
目送吕盾背影消失,他冒出一句:“藏不住了,老狐狸。”
他从胳膊底下抽出文件夹,打开,翻到最後一页。
那里有刚才张佑手写添上的一句:
“付苇茹婚前,在一家艺术品拍卖行财务部工作,可能和吕盾有过恋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