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天气。
三载悠悠魂梦杳,
是梦久,应醒矣。
料也觉丶人间无味。
不及夜台尘土隔,
冷清清丶一片埋愁地。
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
好知他丶年来苦乐,
与谁相倚。
我自终宵成转侧,
忍听湘弦重理?
待结个丶他生知己,
还怕两人俱薄命,
再缘悭,剩月零风里。
清冷尽,纸灰起。
唱至最後一句,音调悲怆凄越,竟似有破空之声。萧镶月毕竟是孩童嗓音,已是很吃力唱不下去。负气的将双手覆在琴弦上,发出重重的“嘭”的一响,琴音嘎然而止。怔怔地掉下泪来。
骆孤云连忙走上前去,将孩子拥到怀里,轻抚脊背,无声地安慰着。萧平舟做的这曲子实在悲凉,让人闻之落泪。刚刚他在一旁听着,都觉感伤,心下凄然。不消说萧镶月念及亡母,更是悲痛难禁。
“月儿想念娘亲。”萧镶月双手吊在骆孤云脖子上,头埋在他胸前,哽咽道;“月儿好想娘。。。。。。娘亲是月儿害死的。。。。。。爹爹说,月儿还没出生的时候娘亲生了重病。但娘亲不肯吃药医治,因为。。。。。。药会伤害到月儿,所以。。。。。。月儿一出生,娘亲就去了。。。。。。”萧镶月一边抽泣,一般断断续续地说道。
骆孤云心下黯然,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把他抱坐在腿上,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脊背。良久无言。
过了好一阵,萧镶月才擡起头来。骆孤云用袖口给他擦了擦犹挂在脸颊上的泪水,缓缓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罢。”
两人默默往回。走了一段,萧镶月忽道;“月儿刚刚哭了,眼睛还红肿着,回去给爹爹他们瞧见又该担心了。”说罢,又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云哥哥,要不我们过会儿再回去。我带你去看一棵特别的树,还有一个奇怪的树洞,可好玩了。”说着,牵着骆孤云的衣袖,往一处斜坡上爬去。骆孤云心道,这孩子,心思倒是细腻。小小年纪,竟知道不让大人担心。
小孩儿的心性总是转换得快。爬上斜坡,萧镶月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兴奋地喊道:“云哥哥快看,树洞就在前面。”
骆孤云擡眼一看,十几丈外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干足有七八尺粗,绕到树的背面,只见那树干一侧凹进去,竟是空的,形成一个天然的树洞,树洞宽畅,足可以容纳两三人有馀,实在奇特。
“孙大哥说这是一棵珙桐树,是很珍贵的树种,得有上千年了。”萧镶月拉着骆孤云,快步钻进树洞,道;“这树每年在月儿生辰的时节还会开花,开出的花就像白色的鸽子一样,可漂亮啦!去年有一次我跑出来玩,竟在树洞里睡着了。孙大哥和爹爹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可把他们急坏了!”萧镶月叽叽喳喳地说着,咯咯地笑。
回到瓦舍,已是晚饭时间。
天快黑的时候,孙牧三人也回来了。孙牧手上拎着两个纸包,一进院子,就大声唤:“月儿,月儿,大哥给你买了叶儿粑,还有绿豆糕,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尝尝!”萧镶月闻声,从里屋跑出来,欢喜地接过,正要打开。。。。。。
孙太医从药房探出头来,道:“晚上吃了怕积食,明儿再吃吧。”又扬声对厨房里的宋婶说;“药熬好没,先给月儿把药喝了。”萧镶月有点失望地放下纸包,萧平舟接过宋婶端过来的药,把萧镶月圈在怀里,开始喂药。
“好苦。。。。。。”一勺入口,萧镶月皱起了眉头。
“今儿这药多加了一味苦楝皮,味道是苦些。可以驱虫利湿。月儿乖,把药喝了,给你吃块绿豆糕。”孙太医哄道。
听说可以吃绿豆糕,萧镶月大为高兴。接过药碗,主动的大口喝起来。喝得急了些,猛不防被呛到一口,连声咳嗽,脸憋得通红。几个大人连忙围过来,满脸心疼,拍背的拍背,抚胸的抚胸,一阵兵荒马乱。
缓过一口气,萧镶月摆摆手,安慰衆人:“月儿没事。。。。。。没事。”端起药碗又要继续喝。孙太医忙拦下;“凉了,热热再喝罢。”
骆孤云三人在旁瞧着,也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