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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灵心慧性梵音清韵 臆想成妄人言可畏(第2页)

骆孤云这一怒非同小可,一把将报纸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卢汉坤今早便是看到报纸,以为他们之间当真生了什麽变故,心中忐忑,见俩人亲密如往常,才松了口气。劝慰道:“将军莫理会这些荒唐之言,先与月儿回公馆歇息,咱们再从长计议。”

骆孤云拽着萧镶月气哼哼地上了车。那报上的字又大又醒目,刚刚萧镶月也瞥见了,脸色变得煞白,局促地坐在车上,有些六神无主。骆孤云心疼地搂过他:“那疯子就是有妄想症!月儿无需理会,千万别往心里去,待哥哥好好收拾他!”

一行人刚回到公馆,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响起来。电话是易水打来的,今日所有的主流报纸,都用整版的版面刊登了何其笙的这八个字,已是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易水急道:“那小子一回到南京,我便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两日他足不出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寓所。我已派人去多家报馆打听清楚,这小子处心积累,早几日便联络好了十几家报社,并付了一月的银钱。让报社刊登他提前编排好的内容,今日是这八个字,过几日可能还有更加不堪的内容。”

易寒将拐杖杵在地上蹬蹬作响,吩咐站在一旁的秘书:“不惜一切代价,用双倍的价钱,将所有被姓何那疯子订下的版面通通买过来。今日已经流传到市面上的报纸,多派些人手,搜集回来,全部销毁。”

易水在电话里道:“几家大的报社,已经通过中央政府打招呼,不消说也是再不敢刊登这样的内容了。有几家小报,我们已出了十倍的价格,对方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出名机会?硬是不肯松口。”

骆孤云怒极反笑:“哼哼,不给点颜色瞧瞧,当我姓骆的是泥菩萨罢。”厉声吩咐副官:“传我骆某的话,明日不管哪家报纸胆敢再刊登这样的内容,报馆踏平,小命拿来!”

萧镶月抿着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孙牧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忧道:“月儿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罢,千万别自己憋着。”萧镶月澄澈的眸子看向骆孤云,低声道:“云哥哥别生气,都怪月儿,若那日月儿不去牢狱,不吹箫。。。。。。便没有这些事。。。。。。”

骆孤云深知他凡事喜欢自责的性子,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顾着旁人的感受,更是心疼无比。两步过去坐在沙发上,揽着他的肩道:“月儿千万别这麽想,就算不去牢狱,那疯子也能整出其它幺蛾子来,与月儿何干?”

骆孤云这边使出强横手段,第二天,便没有哪一家报社再敢刊登有关萧镶月的只言片语。又过两日,易水来电,说给何其笙扣了个私吞行政院办公经费的罪名,已经关入牢狱,往後要如何处置,请骆孤云示下。

何其笙仇恨萧镶月,胆敢公然玷污他的名声,按骆孤云的性子,必是杀之而後快。易水道:“人在大牢里,随便做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就处理了,谁也不能疑到月儿头上。只是科比医师专程来找我,说你们离开南京那日他见过何其笙,想和你谈谈他的情况。”

骆孤云对科比医师印象不错,很感激他那日专门来公馆示警之举。

科比在电话里先询问了萧镶月的情绪状况,听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方道:“何其笙对我坦白,自从那日在牢里见过萧先生,过去对他的恨,就转变成了极致的爱。他做出此等疯狂举动,并非是要报复萧先生,诋毁他的名誉,而是真心实意的表白。他一再跟我表示,只要能再见着萧先生一眼,死都甘愿。若有人想对萧先生不利,必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何其笙的精神状态的确很不正常,甚至将那日萧先生去牢狱探望他之举臆想为和他共度良宵。但若说他还存了伤害萧先生的心思,绝对没有。”科比顿了顿,又道:“何先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走到今天,与他儿时的遭遇有着必然联系。关入牢狱,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骆将军高擡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何其笙这疯子竟敢觊觎月儿,骆孤云像吞了个死苍蝇般恶心,不想再听下去。打断科比的话道:“科比医师不必多说,若月儿平安无虞,就暂且留他一条小命。但凡月儿有个闪失,定要叫他陪葬。”

报刊杂志电台突然没有了有关萧镶月的任何报道,坊间的传闻却是甚嚣尘上。人都有一颗八卦好奇心,越是封锁消息,市井流言越传越烈。有说萧公子乃是情场老手,手段高明,将何公子玩完便甩,害得姓何的小子得了失心疯。还翻出去年孙牧婚礼的旧账,说萧镶月情人衆多,男男女女,来者不拒。更离谱的,说他本是妖精转世,男女老少,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便会被摄去魂魄,失了心智。。。。。。

吴市长的女儿吴小欣,特别喜欢萧镶月的音乐,是他的铁杆拥趸。面对各式各样抹黑偶像的离谱传闻,很是不忿。牵头组建了萧镶月乐迷会,乐月同音,就简称月迷会。参加月迷会的从达官显贵丶学生丶到市井贩夫走卒,各色人等都有,声势浩大,专门和诋毁他的人作对,经常在各种场合与传播流言的人发生冲突。

上周有几个学生,坐电车时听两个妇人闲聊,口沫横飞地说萧镶月如何在和平饭店上了某显贵的床,获赠香车豪宅,出入排场极大,动辄数量豪车,警卫跟随。这些学生刚好是月迷会的成员,当即与这两个妇人发生争执,接着大打出手,车上有跟着起吆喝的,分成两派,一翻混战,弄得电车停运,交通阻塞。十几人挂彩受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吴小欣又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月迷集会,几百人在警察局门口静坐示威,要求严惩打人者,一时闹得乌烟瘴气。吴市长打电话给骆孤云抱怨,说女儿就像着了魔,根本管束不住,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请萧公子出面平息风波。

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骆孤云压根不愿那些肮脏龌龊事传进萧镶月耳朵,只推说镶月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有意将他与外界隔离。把大部分公务交由易寒打理,连与英国人的军火采购谈判,也没有出席。成日陪着,亲自下厨,给他做各种爱吃的菜式,又按孙牧给的方子配制药膳,调理身体。从南京回来後,便再没出过公馆。

萧镶月理解骆孤云的苦心,既是甜蜜又隐隐担忧,劝他正事要紧,别光顾着月儿一人。说过几次,骆孤云并不以为意,便也只好作罢。俩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或弹琴作曲,或研究菜式,或读书写字。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于他没有丝毫影响。

转眼已到三月,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骆孤云提议找个风景优美人少的地方出去走走,散散心。萧镶月表示呆在公馆就挺好,外出又得兴师动衆,不必专门为了月儿费事。

易水来电说中央有些新的部署,後日要回上海与大家商讨军务。孙牧婚後与媳妇住在丹霞路的院落,媳妇怀了孕,他又忙医院的事,很少过来。药方要投産,小秦几乎天天住在郊外的药厂,一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骆孤云便提议公馆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不如趁大哥回来,像春节前那次一样,请扬州厨子来做桌菜,叫上大夥儿好好聚聚。萧镶月知道骆孤云是担心他太闷,煞费苦心。本来没什麽心情,不忍拂他的意,便也欣然应允。

俩人平常都是在主楼的小饭厅用餐,今日人到得齐整,公馆宴会厅灯火辉煌,喧嚣热闹。春节後大家还是首次齐聚,相谈甚欢,各自交流着近况。萧镶月脸上挂着浅浅柔和的笑,坐在骆孤云和孙牧中间,饶有兴致地听着大家说话。

“几周不见,月儿面颊终于着了些肉,应是贤弟调养得当的功劳。”孙牧含笑道。

萧镶月嘟着嘴:“云哥哥成日呆在公馆,陪着月儿,不干正事,都快变成煮饭婆了。孙大哥得管管他。”

骆孤云一脸不以为然,小声嘀咕:“民以食为天,煮饭难道不是正事?”

易寒调侃道:“那日与英国人谈判,洋人问骆总司令为何不亲自出席,难道是觉得这单生意不够大,瞧不上麽?我便告诉他们,在骆将军眼里,再大的生意都不如天上的月儿大。那洋人先是一脸懵逼,接着又做出一副中国通的样子,说早就听闻你们中国人喜欢赏月,骆总司令当真风雅,不如改日约着一起赏月。。。。。。”

衆人捧腹大笑。萧镶月没有笑,垂眸晃着手里的半杯红酒,站起来道:“镶月总是给大家添麻烦,便自罚一杯罢,先干为敬。”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孙牧急道:“月儿虽可适当喝些红酒,但也不可饮得太快,佐些菜吃着,当心伤胃。”

易水忍笑道:“月儿就是实诚!二弟这个生意精挤兑洋人的话也信。。。。。。你若自罚,某人该心疼了!回头给我们穿小鞋,可了不得!来来来。。。。。。哥哥们陪你喝一杯。。。。。。”

骆孤云刚刚有心阻拦,又知月儿要强的性子,只得作罢。易水最善察言观色,与他最有默契,不着痕迹地打个圆场。

骆孤云从桌子底下握住萧镶月的手,轻轻摩挲着,夹起块鸭肉放到他碗里,笑道:“前日我在厨房给月儿做姜丝鸭脯肉,府里的师傅见了,非要跟着我学。今日这道便是厨子做的,月儿尝尝有没有得了我的真传?”

萧镶月尝了口鸭肉,瞪着双美目道:“还是没有云哥哥做的好吃。”

“三弟太偏心,有好手艺怎只做给月儿吃?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叫个厨子就把我们打发了。。。。。。”易水调笑。

衆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萧镶月挣开骆孤云握住他的手,忙又端起酒杯,站起来道:“这杯单独敬大哥,月儿代云哥哥赔不是。。。。。。”

易寒大笑道:“哟。。。。。。大哥这是醋坛子打翻了?月儿别理他,二哥看着三弟与你和和美美,高兴还来不及呢!”

艾克站起来,开怀道:“难得今天大家如此欢乐,不如我们一起同饮。。。。。。”

衆人频频举杯,你来我往。萧镶月虽小口抿着,不知不觉,也喝了好几杯红酒。

卢汉坤兴奋道:“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红伶传奇》在俄国的电影节上获了最佳影片奖和最佳电影音乐奖。这是我国自主拍摄的电影第一次获得国际大奖,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整部电影的配乐编曲几乎是由小师弟一人完成的,功不可没。月儿的才华获得了全世界的认可,实在了不得,可喜可贺。”

大家闻言纷纷赞叹,热烈鼓掌。萧镶月红着脸,又端着酒杯站起来。骆孤云不肯让他再喝,接过他手里的半杯红酒,拿起酒瓶斟满,朗声道:“孤云代月儿感谢各位。”衆人自不敢让总司令独饮,纷纷起立,举杯同饮。一时杯觥交错,气氛达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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