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又给了尉迟媱一块玉石,双眼十分感激。
尉迟媱揣了这两块冰玉,继续往前,就这麽换了好几轮,好像也没有碰到别的事,这里倒像真正的和谐互市了。一路都快走到尽头,连一个吵架的都没碰到。
水蓑衣跟着尉迟媱,小厮的打扮,帮尉迟媱提着没用的东西。
快要看到尽头,鸦宛那边的入口,却忽然上来了个人高马大的。头上戴的毡帽还留着两个牛角,威风凛凛,让尉迟媱多看好几眼。
那里的鸦宛话说的似乎是催促让开,前头很多人都踉跄避了。到尉迟媱眼前,她才看见那个半人高的长毛猎犬,也生得好威风,叫起来的声音像狼一样。
牛角的皮裘大汉和尉迟媱对视了一眼,叽里咕噜说了一句鸦宛话,然後一步一个巨震,经过了她。
她侧头问水蓑衣:“他刚说的什麽?”
“真是个美人。”水蓑衣学了很久的鸦宛话。
但尉迟媱现在是男子打扮,她眼神微眯,回头看向了那个牛角背影。
总觉得,这个步态有些眼熟。
脚下的猎犬最先察觉危险的气息,转头的同时,尉迟媱的窄刀就已经劈斩了过来。
那人向後擡臂,铁制的臂缚竟然生扛了尉迟媱一刀。两腿没动,手臂尚有馀力,挣力回扬了一下,就单靠这臂缚,顶回了尉迟媱的凌厉杀招。
她收了刀,反手利落插回腰间。
“姐姐吓了你,两个玉石头,给阿云奴打两对耳铛戴着。”尉迟媱笑着说。
那人转过了身,牛角毡帽底下,这才露出一双和他的猎犬一模一样,带着狼性的眼睛,声音低磁,像厚重的玉相互碰撞的声音:“阿云奴是我的狗,我不叫阿云奴。”
尉迟媱一怔,但她都已经这麽叫了好几年了,说:“那你叫什麽?”
“赢了我的人,才配知道。”
尉迟媱舔了牙齿,凝视那双眼睛:“那还好,我没有很想知道。”
他要继续走,尉迟媱甩了那两枚冰玉过去,他又是用那只手接了,转在手中看两眼,也是很看不上的样子。
尉迟媱带着小厮大大方方走到了他前面去,回身还冲他笑了笑:“耳铛而已,别挑了,戴得太美,你又不是女孩子。”
尉迟媱都走远了,牛角帽下才露出那完整的一张脸,他的五官精致得仿佛就是一个女孩,没有像其他鸦宛人一样,在脸上描画白线。
他勾唇笑了一下,对旁边布摊布了一整天的老人说:“告诉猎隼,今天先别捉了,他们的幼虎回来了,我们要避一避风头。”
老人如常收拾着摊上的东西,不无得意地说:“没有别的了,已经都杀了,这次下来的,都是西门的。”
“都是?”他笑得更深,也学着尉迟媱的样子,舔了舔牙齿,“那尉迟的人呢?奇怪了。”
尖声划过长空,忽然一支黑色利箭犹如擦亮了火光,飞来便扎进了摊主头上。
牛角毡帽的手臂还横在错失的半空,他刚刚竟然没抓到。
摊主歪身倒在了旁边,立时毙命,那竖着的箭羽,上面一圈显眼的白虎图腾。
阿云奴的目光追过去,栈桥那边的晟誉入口处,尉迟媱踩了一只铁箱,淡定卸了弓,在腕间潇洒地转了转。
“阿云奴,我喜欢你的狗,真漂亮,给我养两天,少主子给它打个新铃铛!”她笑得是真灿烂。
他拔了那支箭,笑了笑,插进自己的背囊里,转身走了。
长毛猎犬跟在後面,从尉迟媱出现开始,就没叫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