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媱想也没想,转头朝里间:“不许下来!”
贺君焰发现要找的人醒了,热络地往屏风里走:“钟离,我老爹写信还问你来着,你最近身子怎麽样?老爹说他也在帮着找药方,你放心……”
尉迟媱急忙闪身在他面前,擡手强势挡了方向:“他最近一见人就头晕,我找人先给他治着,你下次再来找他。”
贺君焰眨眨眼,望了望房梁,这时嗅到了点别的暧昧。
他比尉迟媱和钟离未白都要年长,也不是不通事情,想笑,但瞥见尉迟媱那严酷的脸色,又实在没敢笑,很通情达理地准备走了。
留下假信,临走才蹭到尉迟媱耳边:“我老爹有南城那边的消息,赢了,大将军不回京复命,准备直接北上来咱们这边,你们……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抓点紧。”
末了看尉迟媱的脸色反而沉得更厉害,这个以前在军中,看他们一群男人光膀子洗澡都无所谓的人,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以为她是终于有点害臊了,还又添几句:“大将军是不咋喜欢钟离,但你咬定了,女儿就这麽定了他能有什麽办法?”又诧异地指了指里面,“还是他读书人死活不同意?清高有什麽好清高的,孤洁在文章里写写就算了,他拗不了你,你要弄他那不是手拿把掐?”
尉迟媱眼睛一闭,终于忍无可忍,抄了把刀,把贺君焰吓得满屋乱蹿了两圈,才逃命般滚了出去。
摔上门,尉迟媱脚步极重地回到屏风後,大肆掀开帐幔,蹲下身,不客气地和那床上咯咯忍笑的人,大打出手地抢衣服。
她原本的常服袍子,被钟离未白套在身上,所以她刚才是紧急又拿了一件,那时钟离未白正埋在枕上笑。
她上了瘾,满身没长好的伤,却没想到钟离未白那白皙柔嫩的肌肤能有那麽好的手感,夜夜摸着,又舒服又补偿自己。
说头发替她留着,尉迟媱也希望细腻不受伤的皮肤,也替她留着才好。
钟离未白在她身下笑,脸庞都红热起来,缠着衣服就是不给,以前曾说男子穿女裳不合适的人,现在睡在这里,却什麽也不在乎了。
“刚才就该让他进来,让他看看你这样子,大理寺卿,天子近臣,怎麽这个样子。”
“知道我是天子近臣,还半夜老剥我衣服做什麽?”
尉迟媱伸手堵他的嘴:“那怎麽了,我在军中时,他们洗澡我都从头看到尾的,他们也没像你一样……”
“你也要摸他们麽?”他睁着眼睛,仰起来,无辜地问尉迟媱。
“那有什麽好摸的。”
“是啊。”他依旧很无辜,“原来你知道。”
抓过枕头,挡了他的脸,上方传来尉迟媱气急败坏的声音:“钟离未白,你一点都不清高,一点都不孤洁,早知道你脸皮这麽厚,分什麽西苑东苑,你一早就想拆了那堵墙吧。”
他喘着气,没否认,自己时日无多,本来也没什麽可固守的。
不管尉迟媱会如何想他,只希望那双眼睛投照出自己的时候,能再多生动一些。
假信到了钟离未白手里,才给尉迟媱解出关窍:“阿云奴想知道你的伤势,他也在等待机会,如果要动,当然要在你受伤的时候。”
尉迟媱解腿上的包扎,问:“但他知道我的伤,都他弄的,何必再试探。”
尉迟媱在互市马道那里留足了人,防的也是这个。要是阿云奴趁着她不方便上阵,就在马道那边挑衅,那至少得有人能挡住一时半刻,给她留出恢复的时间。
“因为我把人撤走了,他和常祈打交道的时间比你久,常祈是一个信号,他走了,就意味着马市那边不怕有人来打,阿云奴对此起了疑心,怀疑是陷阱,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钟离未白将药瓶递给她,沉着思考,“阿云奴是个很谨慎的对手,接受不了太大的损失,每一步都很小心。”
“正常,鸦宛王的儿子,二十多个兄弟是竞争对手,不赢没什麽大问题,万一冒进输了,他那二十几个各怀鬼胎的亲兄弟,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不是。”钟离未白手中捏着这封信,其实比他预想得要粗糙,听说那个间谍也十分好抓,一切都透露着一种根本没在乎,就是随便想让他们抓到的样子。
“好像他很体贴你,发来这封信,就是让你想起他一下。”
“我天天想他。”尉迟媱在那里埋头绑扎带,钟离未白擡头,视线盯住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下一次,一定射穿他的牛角。”
尉迟媱踩上鞋子,眼里怨气极大。
这样钟离未白才清淡收回目光,撇开信,拿本书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