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口笼
从小就贴身照顾尉迟媱,竹月不敢想象如果她进去看到一切,会变成什麽样。
现在是紧要关头,或者阿云奴从设下那个巫术圈套开始,等的就是一个尉迟媱失控的机会。
尉迟媱偏过脸,竹月起身反扑却已经完全来不及,意识到事情极其不简单的尉迟媱,正猛地冲向主屋紧闭的扇门。
一道黑影陡然出现,锋利的剑刃迎头就和一个臂刃碰上,她和幕影被彼此同时震退了两步。
剑锋甩在台阶上,尉迟媱没有说话。
“少主,如果需要,我可以从夫人那里,请回一道不准你入内的命令。”
尉迟媱周身寒气森森,看到幕影就想起一辆来到北境的马车,心口钝痛,可就是想不清晰。
她浑身都焦躁起来,握着剑柄的掌心渗出汗水,耳边轰然滚滚巨响。指尖凝一抹逼真具体的细腻触感,好像就是不久前的温热,但记忆里,就是查找不到。仿佛就看到一盏孤灯亮在眼前,还有一片柔软清淡的被褥,一卷书,一个车厢中的安静侧影……
她的刀剑清明准确,钟离未白,人呢?
刺青指尖猝然冲向她眉心,尉迟媱仰头,快要被触到的那一瞬间,忽然生出恐怖的速度和力气,左手遽然捏住幕影的腕骨,混沌的眼睛与他的异瞳对视,忽然幽冷一笑,生冷向外折断那条手臂。
幕影惨叫一声,跌跪阶下。
尉迟媱动作未停,侧身踹在扇门,涌出的激烈热气,那麽熟悉,却又透着完全陌生的气息。
窗户都被从里封上,里面黑如深夜,尉迟媱持剑进去,心跳擂鼓,胸腔似被撞出不明的痛意。
脚下遍布家具碎屑,而明面上本该有的桌椅摆件却一个都没有,空旷无人。
她屏息查看时,深处角落里纱幔垂罩的床榻上,却正传来接近兽类的痛苦喘息。
她侧了剑锋,朝纱幔慢动的床榻走近三步。
三步就再也走不过去了,那床铺的脚踏上,掉了一把错金银的匕首。尉迟媱看清後甚至後退了半步,在那可怖的喘息声里,脑中无比清晰地知道,那把匕首属于谁。
锁链声音响起,纱幔随着动作晃动,缝隙里若隐若现了青色的单衣和苍白瘦削的膝弯。
“钟离……”
里面弹动一下,一只苍白的手立刻伸出了纱幔,狰狞的力度将褪到手臂的青衣拉扯变形,却又猛地被手腕上坚固的锁链拉住,喉间便溢出愤怒的嘶吼。
人声似是一种诱惑,那喘息令尉迟媱失神地睁大眼睛——是喊饿的声音。
“钟离!”
跟进来的竹月从後死死拉住尉迟媱:“小姐!不能靠近!”
“放开我!”
剑锋回刺,竹月攥住她的手腕:“小姐,公子现在没有意识的,幕影在想办法,会好的,你先冷静……”
回忆纷至沓来。
四天,这四天她每天都前尘尽忘只重复前一天的事,幕影抹去了钟离未白来到北境的记忆,让她沉浸在按部就班的日子里。
四天,就让钟离一个人待在这里苦熬。
尉迟媱和竹月还在对峙,床榻里却突然响起撞向墙壁的声音。过激的人体摔砸声刺得竹月头皮发麻,再看尉迟媱,她已经眼睛猩红,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小姐!公子过会儿就能清醒片刻……过会儿……”
“你没听见吗!他很痛……”
尉迟媱狠心掀开竹月,急迫靠近床铺,踩上踏脚掀开纱幔时,那陡然迫近的脸却令她生理性地一抖,不敢置信地向後退了两步。
钟离未白半裸,只有一件散到臂弯的单衣半笼身上。披头散发,惨白的脸上眼窝深陷,两鬓潮湿,一个限制的口笼箍在下半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