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佑舍得教她,流着西门的血又如何,阿云奴说的没错,她就是完美的杀器。
侧身让开沁璧,那枪的诡谲程度大大超出他的预计,枪峰陡转直上,竟一瞬挑开了他的牛角毡帽。
羞辱地将毡帽兜在枪尖,尉迟媱挥掷了出去,任由那个牛首般的威风冠饰闷声砸在雪地。立在马上睥睨脚下偶然失神的对手,她舔唇嗤笑:“几年不见,你的姿色也是大不如前了,我当时也是看走了眼。”
那张脸其实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几,是北境少有的艳丽绝色,却偏偏生做了一个男子。
阿云奴脸色怒红,双拳握紧,反手拔出了背上的弯刀。
晟誉有铁桶骑兵,鸦宛就有便于伏击战马的弯刀。
“看来我的巫术,是真正用到了你的伤心处。”他敏锐地笑了,越熟悉的对手,就越默契地察觉到原因。
“不巧,你的疯狼,让我的老虎饱餐一顿。”
阿云奴笑容扩大,看穿尉迟媱的谎话,却不必挑明。
长枪划破空气,晁虎三人站到闸口後面,暂未靠近。他们要单挑,谁冒然靠近都是一个死。
阿云奴依靠手臂上的铁护,擦着枪刃侧身滑倒,在雪地上比他的猎犬还要敏捷,蜷起腰背顺利靠近了白术。弯刀贴近马腿的同时,尉迟媱的枪贯穿地下冰层,渐起的碎冰又迫着阿云奴不得不擡高上半身保护眼睛。
毡帽已失,今日马道格外冰寒严酷。沁璧没有立即拔出来,而是霸道地嵌在冰中滑行,白术的力量带起整片寒冰,尉迟媱手里的枪将栈道冰面掀得飞起,她猛地甩出去,百千碎冰变成锋利的锥钉,尽数朝阿云奴打去。
弯刀舞在半空隔挡,放下的时候,阿云奴稍有怔愣,擡指擦过颊边,铁指留下一道血痕。
放在唇边,舌尖卷过,他脸上也终于染了疯意,盯着尉迟媱,一字一句:“你妻,到底美不美?”
沁璧枪杀意滔天,白术疾驰而去,阿云奴手中的弯刀却挥向反方向。真是好马,能将银风狼远远甩在身後。弯刀插进雪中,他用全身力气压着刀。
观战的安红豆:“小心!”
阿云奴弯刀的把手尾端,竟猝然从雪地里拉起了一道埋藏的锁链。长链绊马,鸦宛的拿手好戏,白术的腿一被锁链上的尖刺割伤,尉迟媱就果断飞身落地。
回身拍在白术络头,压下它刺痛的悲鸣和狂躁,从靴侧拔出匕首干脆斩断雪地锁链,再重拍马尾,让它奔回了安红豆的方向。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阿云奴从地上起身,不屑地笑一下:“它放弃了自己的主人,你的马预见了你的死亡。”
“错了,它是知道没它我也行。”
尉迟家战马的特性就是与主人共存亡,但是,只要主人不死,它也永远听命于主人。
“没了马,你就会和在雪烬山一样,或者,你现在哭着向我求饶。”
“阿云奴,我妻让我今日早些回家。”
黑靴踏雪,溅起雪色泥泞,长枪扫起飞雪,兵器碰撞声里,巨响是一种命运般的对抗和擦伤,弯刀还是将一切都扛了下来。
但枪刃飞转,蛇一样滑下弯刀,捅到他肩上。阿云奴撤步避让,枪尖的目标又根本不是肩,上挑看似只是借力,降下时却收放自如地砍到他腿上。
阿云奴挨下这道重击,铁臂囚住了枪头,阴狠的目光直射尉迟媱。
正中下怀的笑浮现嘴角,尉迟媱拎着枪身向前一投,阿云奴便重心不稳。她再重新攥抢回来,枪刃扎在地上,尉迟媱腾空而起,飞来三脚踹上阿云奴面门。
可惜弯刀挡住,尉迟媱轻快落地,再迅速回枪,生猛一刺又将阿云奴逼退了近身位置。
他喘息着站在远处,好枪法,她和枪是融为一体的,有别于男人用枪时的刚猛抓握,她更多的融汇了身体的惯性。敏捷柔韧是她的长处,这把枪,在她手里如刀似剑,兼有了刚猛和灵活,变化多端。
“原来藏得这麽深,你竟然不是用刀的,尉迟家的人,竟然已经不用刀了。”
她腕间转枪,两下撇到身後,冰冷回他:“所以说你今天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