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热的水浇到夜影羽身上,他被疼痛激得醒过来,入眼的是一双赤裸的脚,踩在厚实的皮毛上。
“你的同伴呢?”
蹲下来的阿云奴,仔细打量他的这身黑袍。
夜影羽没有吭声。
“你不回答我,我催眠你,你只会对我说出更多。”
阿云奴揪起他的头发,把人拉扯得脱离地面,鲜血喷涌的声音连夜影羽自己都听到了。
“我的同伴很多,你问的是哪一个?”
“一个和你一样穿黑袍的小孩子。”
“主子不用小孩。”
“但他也不是小孩。”
夜影羽残破地笑一声:“那你可以催眠我了,我实在想不出来。”
阿云奴放开他,没什麽兴致了,催眠一个晟誉人,当然可以问出更多,尤其是和尉迟媱相关的。可是,这些他没想从别人口中知道。
如果有天他亲自抓住了尉迟媱,他更享受那种一点一点撬开那人嘴巴的快感,让她含着血,最後不得不屈辱臣服,然後跪在他脚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全盘脱出。
但现在阿云奴只是问:“她有丈夫,是吗?”
“没有。”
“那她有妻子?”
“更没有。”
“那……”阿云奴沉思了一会儿,“她有别人送的奴隶?”
夜影羽也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晟誉没人配得上她,她挺中意你的。”
阿云奴盯着这个会飞的人,只需要一眼,就判断出他在说谎。
但还是笑了一下:“看来她有喜欢的人在晟誉,这是她的弱点,很可怕的弱点。”
知道骗不住他,夜影羽口中咬不住血,边说边流淌:“你错了,那是她的铠甲。”
阿云奴阴冷撇开他,铠甲,那就撕碎了。
夜影羽被囚的消息一早就没有掩藏,几乎同一时间就传到了了望台和将军府。
尉迟媱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恨得浑身难受,居然能生擒夜影羽,阿云奴果真是藏了本事。
钟离未白檐下看雪,火盆在脚前悄声噼啪,铺天盖地的雪色里,也就这麽一点热炭的猩红色。
她要赶去军中,经过时钟离未白抓了她袖口的流苏。
“你都觉得不可能,夜影羽真的被擒,不可能没有自了的手段。”
她整个人顿住,回头看向他,不记得钟离有和夜影羽打过多少过密交道。
“夜影羽比较有个人的想法,六秘中,他是较为独立,有自己行事章程的人,他被生擒,必定遭受折磨,如果他不是被策反,就是折磨对他来说有别的价值。”钟离未白面朝雪中,其实说得淡漠,和六秘一起长大的人毕竟不是他,夜影羽遭受折磨,他比尉迟媱更能平常待之,“现在我问你,阿媱,你判断夜影羽会不会倒戈?”
“夜影羽姓尉迟,本就是我族中人,他的祖辈和阿翁一起亡于北境战场,因为天资过人,才进了六秘,专门培养。”尉迟媱眼中没有丝毫质疑,“所以他不怕我,按长幼,我该称他哥哥。”
钟离未白点头,难怪幕影是言听计从,而夜影羽,对尉迟媱反而会多几分照顾的意味。
“你可以装作阵仗大乱,这是阿云奴和夜影羽都需要的,但夜影羽还需要别的接应,容影在哪里?容影来不及,让水蓑衣再试一次。”
她算着,容影应该是送完东方琅,就回到京都了,伴在阿娘左右。
“那就只能水蓑衣。”
“她不够,失败过一次,阿云奴不会再给她机会。”雪花随风飘到了火盆上,火星一翻,就全部蒸发了,“让水蓑衣把赵二子送进去。”
尉迟媱一怔:“他只能数数钱,阿云奴一拳就能把他脑壳敲碎。”
“可他不会让自己的脑壳被敲碎,阿媱,商者,识时务也,能审天下之变,再精于算计,握流通之道,便能以小博大。阿云奴算不到这个在北境初出茅庐的商人,那他就会败在这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