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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白（第2页）

他们才刚离开影机不远，影机听到狼王嚎叫就立刻追了上来，是想起了黑袍下面的锁子甲，解下就从尉迟媱的头上套了进去：“快走！狼群爆发了！”

锁子甲还有影机的体温，她握回枪，插进地里：“我不走！怎麽就打不过了，都还没有打……”

“我管你打不打得过！你折在这里，尉迟家怎麽办？！谁还带兵！”

“那我也要狼王！”她的枪一直深深插进雪下的岩缝里，影机推不动她。

“尉迟媱！我真该……”他也气得不轻，被那双固执的眼睛刺激得浑身是火，“你要让夫人怎麽想？！”

她指尖松动了一分，眼中一瞬波纹，阿娘。

听了狼王的召唤，穷凶极恶的狼群已经跟上，对外围的黑骑展开密集的撕咬，白术在狼群里冲踏——

就在这时，雾色苍茫的上空，意外响起了两声诡异的啼鸣。刺破了浓雾，在雪面之上映出了彩色的残影。

尉迟媱一怔，接着眼睛大亮，屈指在唇边打了一声哨，两只胭脂鸣落了下来，直朝狼群飞去。

红色的眼睛，在鸣声里僞造了惑人的漩涡，一次一次地低空盘旋，改变了一部分银风狼进攻的方向。

它们开始帮着黑骑攻击自己的同类。

狼王察觉到不对，再次仰颈嚎叫，尉迟媱扑过去，脱下锁子甲，立刻把这只狼缠了个严实。

战况终于扭转，一个黑影冷不丁出现，倒贴在崖边，悠闲说：“怎麽样，是不是来得刚刚好？”

“妈的，还有脸说，再晚点，我骨头你都捡不全了！”影机一看到夜影羽这悠哉悠哉的死样子就来火，“公子放的鸟？”

“嗯，但胭脂鸣怕冷，只能在接近山脚的地方飞一会儿。”

“什麽？你不早说。”

影机本来心脏落地地去牵白术，这会儿慢不下来一步，赶紧叫黑骑继续往山下撤。

胭脂鸣还在啼叫着，尉迟媱总觉得背景音里哪里奇怪，脚步慢了点，回望浓雾弥漫的雪烬山。

有点……轰隆隆的声音。

“雪崩！”

她喊出来的那个瞬间，影机吓得差点起骑夜影羽身上去：“哥哥哥哥，雪崩雪崩雪崩！”

夜影羽神烦，甩开这小子，转头拎了个腿伤严重的黑骑飞身就跑。

巨大的求生本能，狼王已经不需要和尉迟媱一起，被甩到了白术背上，其他人也都在撒足狂奔。

肯定是距离山下不远了，能跑得开。

後面的狼声渐渐被崩塌的声音覆盖，仿佛天地都在不远处崩裂，尉迟媱他们往看不清的浓雾前方，拼命奔逃。

这时雾气里陡然蹿出了一支精兵！

是贺君焰半路转头，等他们追来时，顺手就向下捞住了影机。其他人也纷纷被带上了马背，尉迟媱飞身跃上的是风行的马背，在飞雪里向前追上了白术。

拎过了马背上的狼王，白术轻松不少，勉力向前奔着，足下都是鲜血，朝後流成风里的细线。

尉迟媱从靴侧拔出匕首，在半空中紧张地割断白术的鞍辔缚绳，还有一切累赘，就只让白术尽力地往前跑。

白术一直跑到了最前面，所有人都在惊奇，果然是尉迟家最出色的那匹玉狮子，雄壮的肌肉，飞扬的鬃毛，跑起来玉塑金声。

在山脚调转了方向，往平野尽处去，才避开雪崩漫溢，还好不是大范围。

那阵轰隆响过许久才平息，衆人的马站在雪地里平息。

尉迟媱跳下风行，几乎是有些跌跌撞撞，雪地里一直往前，深一脚浅一脚才摔跪进了雪中。

最前方倒下的，是她的战马。

白术的鼻息到她的手臂上，只来得及喷薄出一阵识出主人的嘶喘。接着再没有了声音，成了和这片冰天雪地，融为一体的白。

雪地上没有声音，迟迟汇合过来的夜影羽，也只是站到了一边。

北境的战马，倒下的时候，就像一座小小的坟。